木身就是如此。不必介怀。”谢引晖的语气平直如线,毫无起伏,又问,“你知道我而今是尊木身吗?”
倾风乖巧点头。
谢引晖跟着点头,只是动作迟缓卡顿,不怎么流畅。
倾风才想起来先前的问题没答,匆忙说了一句:“陈冀是我师父。”
“果然。”谢引晖说,“很像。”
从陈冀的故人嘴里,说出“很像”这两个字,倾风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毕竟刑妖司那帮旧友,见着他全是骂骂咧咧的数落。
谢引晖抬手指向大门,平铺直叙地解释了下方才发生的事。
“来得有些不及时,夜色已深。本想等天亮再来叫醒你们。见院里有人逃出,以为是贼。追了上去,才发现不对。想是吓到你了,我也愣了一下。”
娘耶,那是发愣啊?
倾风汗颜,抬手抱拳告歉:“对不住了师叔。我也是出去捉贼来着,没追上。第一次来妖境,看什么都懵懂,不知道方才那位原来是您。还以为是犀渠新派来的耳目。”
她说完咬了下自己舌头。
什么叫“也”?她又不是贼。
“无碍。”谢引晖看着她,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突兀加了句,“我在笑。”
倾风没反应过来,面上带着未曾察觉的凝重,等明白他在用语言描述自己的表情,局促地往后仰了仰,连忙跟着笑了两声。
只她一人的笑声在这夜幕里回荡,听着更窘迫了。便用手肘撞了撞林别叙。林别叙只能跟着生硬赔笑。
三人就这么站在院里干笑,直到倾风被口水呛得咳了一声。
谢引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欣慰道:“都这么大了。进屋说话吧。”
千峰似剑
(谢引晖说:“人族出剑主了?”)
三人走进前厅, 刚刚坐下,谢引晖弹指一响,不算宽敞的室内陡然亮起十几盏妖灯, 将四下照得亮如白昼。
倾风被闪得闭了下眼,适应光线后再去看谢引晖,将对方的脸看得更清楚了。
豁亮光色下,师叔脸上的线条要变得自然许多。
随即察觉到自己紧盯着对方的行为极为不妥,匆忙挪开视线。
还不大习惯与这位新师叔相处,表现颇有些拘谨。屁股没坐热, 又局促地站起身道:“我去给师叔倒杯茶。”
谢引晖拦下她,说:“不用了。”
眼神却是飘向林别叙的。
林别叙哪里能不懂?哭笑不得道:“我去吧。倾风师妹与谢师叔多叙叙旧。”
说到叙旧,倾风想说的话可多了,想来谢引晖也最是关心。
照亲疏远近来排,怎么也该先将谢绝尘拎出来。
倾风清清嗓子,语速飞快道:“谢绝尘与我是朋友!他还同我提起过您。”
这么一说,倾风想起来了,谢绝尘是曾聊过,说他兄长是个宽厚温柔的人, 待他总是不厌其烦,温和平易。从未见他发过脾气。
倾风说:“他在刑妖司里交了不少朋友。而今在帮先生镇压龙脉妖力。玉坤城的那座玄龟妖域您知道吗?破除那座妖域, 就有他一份力。”
“是吗?”谢引晖那低哑平缓的声调听起来像是漠不关心,只有头微微低了下去, 暴露出一丝他的惭愧, “对他不住了。”
倾风忙补充道:“他过得挺好的。谢家如今可是江南首富, 他连写字都是用的黄金!不像我师父, 穷得连把剑都买不起。”
谢引晖:“呵呵。”
倾风:“……”
她知, 他是在高兴。
谢引晖补救了下:“哈哈哈哈。”
倾风这回是真的没忍住, 哑然失笑。
谢引晖怀念地说:“我离开时,他对遗泽尚不能深入领会。心气浮躁,遇事也多会哭闹。我当时以为要白费了先生的遗泽,看来诚然是下过一番苦功,已能独当一面了。”
倾风有点想象不到谢绝尘撒泼哭闹的模样,应声道:“而今他颇为老持稳重了。”
谢引晖说:“十五年,掐指一算尚不觉漫长,见到尔等有为少年,才发觉人事已远。”
他问:“你师父还好吗?”
“他……”倾风嘴里话语打转,末了隐下一些事,只报现况,“在刑妖司上做先生,负责教小辈们学剑习武,精神得很,谁不听话就用竹杖抽打。弟子们皮糙肉厚,后山的竹林怕是都要给他折秃了。”
谢引晖眸中神采焕发,是种遮掩不住的高兴:“哈哈,不似他作风。要他乖觉留在山上教习,也只有先生做得到了。”
倾风又斟酌着,把纪钦明与陈驭空的事情给说了。
谢引晖全程坐着不动,倾风也不知他是在出神,还是在细听。三言两语讲述完后,安静屏息等他反应。
“老四……唉。”谢引晖良久才叹出一声,“我与几位兄弟相识,已有二十多年。而后殊途异道,音信两绝。本以为他们在人境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