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道,难怪九尾狐一族行事如此霸道,还能在妖境屹立百年不倒,连妖王都要退避三分。
成事在人,狐主座下的名士,尽是当世天骄。纵外界如何风雨飘摇,自有梁柱保屋宇稳如磐石。
王道询紧盯着自己鞋尖,听他这肺腑一句,险要笑出声来。
犀渠眼高于顶,动辄诃骂打杀,哪里能容得了谋士存在?连同其下的心腹,亦是狂妄自大,听不得一句劝言。
今日诸般,民心向背,皆是自己所求,与他人何干?
他心如明镜,倒是不由惊叹一句,这林别叙看着襟怀坦荡,是个谦谦君子,说鬼话的本事,却是比他还要厉害。
思绪正如野马奔腾,犀渠抬手指住他,问:“听明白了?”
王道询忙回:“听明白了。”
犀渠威严道:“去吧。做利落些。”
王道询行礼告退,匆忙离去。
楼台的倒影由短变长,朝东斜去。倾风瞅着日色,已是不早,腹诽着昌碣城主今日是去哪逍遥了,这般大的阵仗都不见出来看看。
她借口想了百多个,嘴里的茶都喝得没味儿了,不知这擂台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对面的青年俨然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长剑一甩,指着倾风质问道,“有完没完了!我是来找你的!”
倾风如实相告:“不想打了,累了。”
青年当是自己听岔了,走近两步,将手放在耳朵后面,大声道:“什么?!”
“不生气了。”倾风休息了半日,享受着小娘子们的追捧,舒畅得很,什么火气都泄了个干净,看对面那帮小妖也稍稍顺眼了一点,说,“算了吧。”
倾风抬起下巴,冲对面的妖将问:“明日还开这样的擂台吗?”
对面几人竟张口结舌。不敢说开,又不能说不开。
倾风客气地道:“要开再来喊我,我随时奉陪。”
一群小妖憋着口气,肺都疼了,血色上涌,唯能暗骂狂怒。
倾风熟视无睹,继而转向那群坐在地上的人奴,说:“蹲一天了,瞧你们也累。请你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人奴们面面相觑,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是来送死的,不料看了一出好戏。人尚迷惘,小声应道:“多谢大侠。”
人都救了,还计较这些?倾风慷慨颔首,询问边上的看客:“有没有人帮忙买点抗饿的面食过来。”
人群立即热情地朝外传话:“问有没有炊饼!”
“油饼也行!”
“来点顶饱的!”
欢呼喊叫了一天,看客们只剩一个破锣嗓子,骤然听起来像千百只公鸭在嗷嗷嚎叫。
很快不知从哪里抛进来许多吃食。
倾风抬手一指,示意边上人分发给对面的人奴,说:“哪位店家,晚些自己过来领钱。”
人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不必了!”
“他们说不必了!”
“说请大侠吃!”
“是请人奴吃!”
黑衣青年看着是个讲规矩的人,面色铁青地等了她半天,见她还不搭理自己,额角的乱发都气得要竖立起来,叫道:“喂?喂!”
“吵什么?”倾风说,“我又没聋。”
黑衣青年捡了把剑丢给她,喝道:“来!”
倾风实不想与他比斗,怕狐皮披得不紧,不慎被他扒下。手里握着长剑,上上下下地抛玩,想着敷衍的策略。
蓦地,人群中骚动起来,恐慌的叫声屡屡响起,间或喊着“姑娘快跑!”。
倾风静立等候,便见王道询领着一帮披坚执锐的兵卒走出人群。
众人都当他是来者不善,要拿倾风责问,倾风也把长剑一抛,清清嗓子准备开口。
王道询环顾一圈,却是没管倾风,而是将今日负责戍卫,开设擂台的几位妖兵点了出来,肃穆宣告道:“奉城主之命,缉拿罪臣。尔等违逆军令,蔽晦城主,无故擒拿人奴,施以私刑。今日当众杖责五十,收监牢狱,再做发落。”
莫说倾风与对面的妖兵,连围观的百姓都愣住了,不知这是玩的哪一出。
王道询挥挥手,身后的兵卒们已蓄势上前,不顾几人挣扎,将他们死死按在地上。凡有反抗的,直接一掌拍晕。
王道询又朝倾风一礼,恭敬道:“叫狐君看了笑话。林先生正在家中等候,催您早些回去。”
倾风满腹的心思落了空,千言万语仅剩下一个字:“嗯?”
王道询眸光低垂,说:“狐君也可留下观刑。下官还要替城主代传几句口谕。”
倾风哪还想继续留在这晦气地方,见他真要放自己走,招呼都不打,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等等!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啊!”青年傻眼,作势要追,被王道询抬手拦住。
“请问这位公子是谁。何故在我昌碣逗留?”
青年挥开他手,欧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