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偷来的。”那小妖笃定地道,“贼赃也想拿来抵债?掉在昌碣城的东西,本就是我主之物。你要么是偷窃,要么是欺瞒,总归都是大罪!呵。”
他将扇子收进自己腰间,单手抽出刀,朝赵余日走了过去。
边上有人横扑过来偷袭,小妖眼也不眨地一刀砍去。
那人敏捷地躲了下,手臂被刀锋扫到,伤口入骨,一时血流如注,躺地痛嚎。
小妖抖了抖刀上的血,冷漠地道:“还敢来拦?这样的暴民,全给我杀了。如果都不听话,整村的都杀了,尸体挂到外面去,叫附近的人奴来看看,这就是敢忤逆的下场。”
倾风用左臂支撑着坐了起来,翻过身,想要下床,不料直接摔了下去。
她刚从长久的昏迷中脱离,眼前一片昏花,如蒙着厚重的水雾,唯能看见大片的白光。
边上的女童滚下来扶她,被倾风摇摇手挥开。
倾风踉跄地爬起来,摔了两下,已能摇摇晃晃地站稳。她摸到大门,朝外推了推,再朝里拉开,赤脚走了出去。
千峰似剑
(这里到处是陈腐烂肉,宿疾早已病入膏肓了)
倾风的衣服被赵余日换过一身, 而今罩着的宽□□衣该已是对方最新的一件了。随她这一动,那些没好全的新旧伤口复又崩裂开来,自粗糙的布料中渗出数道交错的血痕。
透过那几条细长平直的线段, 可以轻易辨识出倾风的伤口大多出自于刀剑锋锐的余劲。
她顶着一身沉疴,呼吸间都似乎带着衰微的病气,不出一声,不具威胁,但陌生的面孔惊得在场众人都静了几分,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赵余日忘了对准她的那把刀尖, 在众人尚且失神之际猛冲过来想推开倾风。
岂料倾风看着步履蹒跚,她这仓促下奋力的一撞,竟未能撼动分毫。
倾风直挺挺地站着,肌肉紧实而有力,如同一棵扎根破岩、顶风抗雪的松柏,虽不是凌云木,却峭拔而坚忍,还反手托了赵余日一把。
赵余日惊愕下泄了力气,虚脱地滑坐到地上。
仰起头, 看着倾风的脸,只觉对方的眸光清透且平淡, 冷冷地扫视着四周,仿佛此间所有的人影物形, 倒映在她瞳孔中, 都不过是随意着墨的一笔。
唯有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指节绷紧、肌肉轻颤, 暴露出她平和下隐忍的怒火。
“这人是谁?”小妖的刀锋与步伐同是一转, 目光从众人脸上迅速掠过, 绕了一圈,最后兴味地落在倾风身上。
见农户神色中都有些难掩的迷惘,不待人回答,便知晓倾风是个不速之客。
“看来不是你们村庄的人,连不明身份的外客都敢收留,难保你们没起反心。这可叫我怎么办才好?”
小妖说着,手中宽刀下悬,擦着踩得坚硬的路面,带着与细小石子碰撞发出的沉沉响声,朝倾风踱步过来。
那双眼睛不住在倾风身上打量,眉眼神色俱是猥琐地道:“倒是个清秀可人的漂亮姑娘,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从哪里来?该不是哪位老爷家中私逃的美妾吧?”
边上一群人奉承地哄笑。
倾风眼前的天光云影一阵摇晃,酸涩中生出的水渍将她视野中的茫茫白雾洗刷下去,刚能看清一些景色,便对上小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对方眼中的轻浮更是令人生厌。
见小妖抬起一只脏手,朝她下巴轻佻地伸来,倾风连“滚”字都不屑得说,唇角抿成一线,出手如电,骤然劈在小妖的手腕上。
小妖全无防备,倾风这一招也确实没使什么力气,并未觉出疼痛,可自穴道中生出麻意迫使他直接松开了手。
小妖目光飞速下移,五指抽搐地曲张了下,再想去抓刀柄时,那刻着花纹的长柄上已有了一双修长白净的手。
那只手操着刀刃朝上倾斜,止住下落的趋势,向他脖颈贴来。金属的刀身反出道灼目的白光,一闪而逝,刀锋便已滑似地割开他的皮肉。
倾风这一记上削干净利落,如虹的利光消逝后,众人都没见到她是怎么出的手,甚至觉得自己连眼睛都未眨,下一瞬,空中凭白有血液飙溅出来,洒在黑黄的土地上。
小妖也大睁着眼,不知自己已经死了,错愕地愣在原地,良久后,才在声浪的推动中倒塌下去。
倾风抓着刀,依旧是半敛的眸光,微凉的眼神,这回脸上身上都沐了血,便有种格外阴邪的煞气。
随行的走卒们总算是回过神来,被倾风侧目一扫,两股战战,转身就逃。
倾风挑中个同样骑马来的小妖,纵身要追,却拔不起腿了。
终究是虚张出的声势,自己也不敢露出破绽来,她定在原地,手腕轻转,腰身一拧,用全身的力气将长刀从空中掷了出去。
刀锋擦着小妖的头顶飞了过去,削去他一缕头发。那獐头鼠目的青年心中恐惧,下意识便勒紧手中缰绳。
马匹本就因突如其来的兵刃受惊,再一吃痛,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