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居然也能传得人尽皆知。
她当纪钦明见不得人,纪钦明倒是先将她架到见不得人的位置上。
柳随月见她神色几番变化,站着无端出了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问:“你没事吧?”
倾风将她手按下去,摇了摇头。
柳随月虽觉可能性不大,还是提醒了句:“昨夜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有人成心陷害,坏你声名,你得找先生为你澄清。”
倾风慎重考量了一遍,随即觉得没什么重要。
做就做了,当面对峙都不怕,还用怕别人传闲话?
拿到她人赃俱获再说其它。
这么一想,心下宽了不少。
倾风不以为意地挪开视线,找了一圈,问道:“袁明今日也不来?他还没好全?”
“袁明师兄已经能起来了,今日是下山去挣钱了!”柳随月不作他想,拍着手欢欣与她分享道,“他身上妖力还没消解干净,修为精进了不少。别叙师兄说也算是因祸得福,让他认真修炼,不定能彻底压住火系遗泽的反噬。哇,袁明师兄苦尽甘来啊!”
倾风在袁明的勤奋下生出点自惭形秽。总说自己穷,可平日吊儿郎当,不曾像他一样苦劳,攒之锱铢,分毫不花。
“他究竟要养多少人?”
柳随月愁苦地叹了口气:“不好说。你也知道的,他故乡百姓以前被蓄为人奴,村中好些人都因此身残,若无人照养,是活不下去。如今一些孩子长大了,虽能出去打打杂工,可挣不来多少口粮,生个病几年积蓄都要倒贴进去,还得靠袁明师兄接济。好在绝尘师兄来了,叫他去码头帮忙护送货物,是个肥差,能叫他轻松赚些银钱。”
大早上的聊这些,着实叫人心情沉郁,倾风抿了抿唇,半晌只能说出一句:“那就好。”
柳随月“嗯”了声,掰着手指头,接着道:“加上刑妖司的补助,袁明师兄一个月能挣百多两呢。有时帮着京城一些世家子弟修炼遗泽,冲他名号来,一次百两的酬劳也不在话下。倒不至于吃紧。不过是他惯来节俭,不敢乱花。”
倾风声音变了调:“多少?!”
柳随月被她骤然拔高的声线吓得一个激灵,往后倒退一步,无辜道:“怎么了?”
倾风被她嘴里的巨额钱财砸得晕头转向,深切怀疑大家待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她靠着刑妖司两天十五文的补助,以及陈冀偶尔发放的零钱度日,怎么身边人人都是巨富。
还没出声,听见身后传来某人难掩笑意的调侃:“她这是贫穷的声音。”
倾风怒容骤然,愤然回头。
林别叙还不紧不慢地笑道:“昨日等了你大半天,不是说要来找我吗?”
倾风正愁无处发泄,张嘴便下意识反驳道:“谁要找你!做什么美梦!”
忽然想起旧仇来,话音刚落又改口:“对,我是要找你!”
她挽起袖子,四处找着趁手的武器。
林别叙浑然不觉她的杀意,说:“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你。”
当着众人的面打他们大师兄确实不大好,这人还挺识相,自觉找没人的地方,倾风一扭头:“走!”
否泰山上埋有不少妖族遗骨,弟子们不敢乱走,好些地方人迹罕至。
林别叙领着她往条条岔路上穿行,不出一刻钟,倾风看着周边已是全然不认识的景色。仰头一望,倒是还能看见山顶的钟楼。
直到抵达一处清澈水潭,四野真的无人了,才停住脚步。
雨过幽径,潭边野花倩影婆娑,林间莺声不断,繁盛绚丽,春意弥留。
林别叙回过身,开口道:“昨夜……”
“不用再提昨夜了!”倾风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头,当着他面掂了掂,坦诚应下,“昨夜是我!怎么了!”
林别叙从没见过有人做贼做得如此嚣张,顿了顿,故作为难道:“你这样说,我就不知道该从何讲起了。本来是想与倾风师妹提个醒,近日不宜……”
倾风一粒石子弹射过去。
林别叙一直盯着她动作,早有防备,不过没想到她会忽然发难,侧身险险躲过,眼神不解地看向她。
倾风指着他道:“林别叙,你蒙我做什么?你闲得慌吗?”
林别叙这人没脸没皮,被人当面戳穿,不见羞愧,反笑了出来:“被你发现了啊?”
剑出山河
(“你到底是什么妖?”)
倾风听出他话语里还有些遗憾的意味, 恫吓道:“小心点说话,这里可没有别人能救你。”
“有人在也比不得倾风师妹啊,毕竟鲜少有侠士敢孤身夜闯纪府, 还能安然出来。”林别叙顺杆爬得飞快,演技拙劣地道,“害怕。”
林别叙这人不仅长了一身的反骨,上头大抵还都写上了欠揍二字。常日尚能遮掩,一见着倾风就根根直竖起来。加上他厚颜无耻的定力,嬉笑怒骂中都有种浑不怕死的泼皮样, 看得人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