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纵身起跳,轻功使得悄无声息,就要从刀客头顶越过院墙,再转向离开纪府。
临行前心生警觉,回眸一看。就见野熊仍杵立在原地,两手掐诀,自脚下蔓延出一道几不可闻的金光。
细看那金色,不是铺成一整片的光华,而是由条条屡屡的丝线拼成。其中有几根已趁着方才比斗,缠上了倾风脚踝。
倾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因那妖法施展得略为缓慢,与她见识过的几大妖域都不能相比。
她用剑尖往金线上戳了两下,看着金光穿透剑身,思索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忽而恍然大悟——这是只大妖!
倾风半只脚被拖进了他的妖域。
刀客与野熊看出她周身气场变化,以为她心生惧意,露出一丝嘲讽。
“同是妖族,听我一句好心提醒。你再往前走几步,待这金线绷紧,你一双腿就别想要了。”刀客按着伤口,下巴一抬,语气倨傲道,“进了这道墙,你只得乖乖留下!先将解药交出来!”
野熊厉声质问:“你是哪里来的九尾狐?谁人指派?意在何图?主上敬你们三分,莫非尔等真不识好歹?”
倾风听得迷迷瞪瞪,不知他在胡扯些什么,可直觉认为他口里的“主上”该不是纪钦明。
人境除了刑妖司里的那只狐狸,也该是没有第二只九尾狐的。这熊模熊样的家伙嘴里说得好像跟九尾狐一族很熟,来历又十足隐秘,不定真是从妖境里流窜过来,受纪钦明庇护。
倾风这样想,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嘴上却飞快接了一句:“呵,你主上做过什么,自该清楚,还能赖着脸皮说敬我们三分?真当我们好欺负?”
野熊气愤道:“你既自己有了门路能过来,就该知道我们所说为真。九尾狐的小公子失踪与我们有什么干系!他眼下就藏在刑妖司里,才是真的叛离妖族。我们留过他一命,已是看在狐主的面子,你们若再三来坏我们好事,我就当你们与他同心,决意反叛,就地诛杀!”
倾风心下愕然道,狐狸嘴里那番走花溜冰似的梦话居然是真的!歪过头,装作怀疑地说:“嗯?他在刑妖司里?全凭你一张嘴?莫要给我族安那么大罪名,想寻着借口诛杀我,没那么容易。我今日过来,与他数年前失踪,可不是一样!”
不容她再打探几句,刀客察觉异常,开口打断道:“等等,不对劲。她身上妖力有些古怪。”
倾风“啧”了一声:“我与他好好聊天呢,你多余插什么嘴?”
她原还顾忌着,不要用陈氏或山河剑里的剑法,免得叫人起疑,所以出手招式有点滞涩,几次生搬硬套。却是失算,没想到这里竟有只潜藏着的大妖。
眼下再顾不上许多,目带凶光,剑招一转,返身朝着野熊杀去。
剑出山河
(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倾风还是第一次用剑意中的剑招与人对敌。这一剑直去, 气势汹汹好似浑然一体。
野熊还当她是先前那个普通高手,剑招平平无奇没什么精深招式,不过是速度迅敏些, 杀机冲涌些,凭一个亡命之徒的打法与他二人勉强相持。并不将倾风与她的剑摆在平等的位置。
直至耳边传来剑身荡起的朔风之声,抬掌应对却发现那剑招陡然变得诡谲莫测,才惊觉不对。
短短几剑交错,已被晃得眼花缭乱,只感觉倾风剑中忽然有了一股自己领悟不到的神韵。
剑光堂皇而流畅, 轻似鸿毛又似能力敌千钧,剑势锋锐无匹,令他对自己赤手空拳而心生俱意,有些不敢拿肉身去挡。
那大妖估计也没料到倾风居然还留有后手,当下有些慌乱,被打得左支右绌。知晓局势要对自己不利,需得速战速决,定住身形两掌一合,觑紧时机去抓倾风的剑身。
长剑震颤着发出一声悲鸣, 在他掌心下骤然崩断。
野熊万想不到有人前来夜袭,居然是带那么次的兵器, 加之先前那阵剑光蔽日、虚实难料,还以为是什么神兵, 自然是平生之力都用了上去。这下收不了势, 双掌举在半空, 带着肩膀朝□□斜, 双足根生在原地, 霎时间动弹不得。
倾风却是立即把剑一丢, 改换招式,一掌朝他胸口拍了过去。
野熊正面挨受一掌,虽不致命,可内息涌动加之怒火翻腾,还是被打出了重伤。气劲逆行,撞上后方高墙后当即弯腰呕出一口血。
刀客想上前,举步又迟疑,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干咳两声。
那大妖喉结滚动,喘过气来暴喝出声:“欺人太甚!”
倾风哪管他什么甚不甚,想他如果不识相收回妖域,就冲着他脑壳再敲一顿。
所幸这只野熊修为尚不到家,多半是刚修至大妖,一岔气,脚下的妖域便维持不住。
倾风垂眸一扫,见自己脚上金线已然消散,不再恋战,用手刀威胁了下,借着边上的木柱攀上房顶。脚下运劲,只顾奔逃,管不了什么轻巧,踩踏处屋顶青瓦应声断裂,碎块簌簌往下滚落。
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