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以朝廷的法制等同,需执法者深析后断夺处理,繁杂琐碎。
当下几人俱是饶有兴趣地听起青年陈述:
“前段时日,奴家郎君外出跑船,留我独自一人在家,本就心中惶惶,夜里刚换好衣裳,就听见窗外有窸窣响动,连着好几日都是如此……”
柳望松指着小妖问:“你是采花贼啊?”
那小妖气愤道:“还没到我出场!你问都没问,不要乱说!”
柳望松忍着满腔不适,蔫蔫道:“好吧。”
结果青年照着本子一通念,从夜里冷寒,说到郎君久不归家,又说到住所冷僻低湿,最后说起自己年轻貌美时在娘家过的不是这种日子。
柳望松额头青筋暴突,喝道:“说正事!”
青年低头垂泪状:“官爷怎么这般没有耐心?好生凶悍。”
柳望松怕了,绝望道:“行行行,你说,你慢慢说。”
青年往后翻页,又念了几句,终于说:“没了。”
他换了个姿势,恢复正常的声音,解释说:“我现在是刚才那位小娘子的郎君。”
柳望松精神一震,以为煎熬可算结束,岂料青年清清嗓子,开口就是一通不堪入耳的秽语,眉宇间暴戾横生,杀气浓勃。
他声音如雷,说到兴处,抬手对着虚空就打,貌似抓住何人的头发要虎扑过去。
小妖“哎哟”叫唤着将他按住。他才被迫安分下来。
柳望松坦然失色,倏然回头看向倾风几人。后者也连退数步,互相扯着袖子,惊恐躲回廊下。
空地上的其他弟子同是好不到哪里去,面如土色,恨不能落荒而逃。
现场各种叫骂跟哭喊连成一片,那种荡气回肠的尖细哭腔,真真比鬼叫还要可怖。
掌刑师叔特意选出来的这帮弟子跟小妖,颇有演戏的天赋,将那些刻薄与轻佻在基础上又多发挥了数成。选得还全是叫人焦头烂额、进退维谷的棘手案子。
这些当事的百姓大多没怎么念过书。说话颠三倒四,不明重点。有些进了刑妖司就暗生怯意,有意遮掩,问好几遍才肯说一些细枝末节,甚至撒谎敷衍。
青年弟子演得喉咙干渴,耸耸肩膀示意小妖松开点,举起卷册,接着念说,妇人听见所谓骚动都不过是托词,定是趁自己不在与他人私通,不慎被邻里发现,所以才早早寻了借口,卖弄聪明想要堵住他嘴。他岂能上当?
再后头就是讲妇人平日如何招蜂引蝶,不是个良家子。
柳望松听得耳鸣阵阵,头疼欲裂,眼角发红,对着小妖吼道:“你在里头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是刑妖司的事情吗?!你非掺和进去做什么!”
小妖对他的不耐烦深感不满:“你听啊!这不是正在说吗?”
他们排演得如此声情并茂,这些年轻人怎么连这点定性都没有?
两人演了得有半个多时辰,柳望松接过案卷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才好歹将事情梳理清楚。
这小妖是只夜行动物,就喜在天黑之后到处游走,恰逢男人悄然归家,他正好躲在人家院里偷吃树上的果子,被男人逮着打了一顿。
他气不过,反击间也拧伤了对方一只胳膊。
日日前去偷窥是假的,暗通款曲什么也是假的。
小妖叫道:“我不过是想摘他家树上几个栆子而已!”
柳望松恍然大悟。他思维迟钝,暗自推敲了下,迟疑道:“对你,罚钱吧?”
小妖嫌弃评价:“啧,不是这么判的!你怎么这都不会?回去多念书!”
另外一面已有学子审理完案件,虚脱地起身离位。掌刑师叔喊他们几个尚在旁观的闲人赶紧接上。
倾风摸摸眉毛,万分抗拒地走上前。
这场磨难,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好歹结束。
剑出山河
(先生说,缺一个契机。)
回去时要将这群小妖也一并带回西北峰的地牢。
夜间不似朝晨, 街上行人往来络绎不绝,刑妖司也不便再做清道。哪怕是挑选幽僻的小路,小妖们佩戴铁链铿锵作响亦是引人侧目。等是游街, 折辱人了。
于是便不用那些戒具,令弟子三两名分别看顾一只小妖,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们回山门。
掌刑师叔与另外几名青年分点着人手,安排回程时的搭档。倾风趁机在人群中一顿晃,找到蔫头耷脑坐在地上的鸟妖,朝他冲刺过去, 一把挽住他的左臂,将他提了起来。
鸟妖不寒而栗,全身汗毛都炸了开来,张开嘴就想尖叫,又被倾风眼神威吓逼了回去。
边上张虚游也是茫然,问:“你要做什么?”
倾风没答,拖着他往边上走,同时小声叫道:“谢绝尘!这就是喜欢在床底下偷听的鸟妖!”
谢绝尘本在人群外闲散踱步,闻言登时上前, 架住鸟妖的右臂。
鸟妖一时腿软,没骨头地滑落下去, 只能半挂在二人身上,两脚贴着地面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