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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3)

拐过转角,远远就见狐狸坐在白泽寝殿前,表情郁郁寡欢。

头上的发绳解了一半,长发披散下来,显然比先前短了一截。

倾风停在他跟前,他也只撩起眼帘扫了一眼,没什么心情搭理,专心整理自己的碎发。

倾风抬脚轻轻撞了他一下,问:“你头发怎么了?”

“唉,昨日参加持剑大会,险些就要成功了,结果那群老头儿不讲江湖道义,急眼了,四个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还把我头发削掉了一截!”狐狸拍腿大怒道,“赔我一百两就想私了吗?做梦吧!我今日还要去!”

倾风惊道:“你参加持剑大会做什么?”

“好玩儿啊!”狐狸说,“这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倾风探手去摸他的额头,被狐狸一把推开,恼道:“去!你才有病!”

倾风笑了下,刚想陪他坐会儿,狐狸又说:“你师父在里面,进去好些时间了。”

倾风意外道:“我师父?”

“我偷……意外听了点儿,没什么意思,就在商讨刑妖司的什么安排。白泽想让他帮忙操练今年大会入选的弟子。”狐狸压低了声音,给她指路,“后面的后面,站在那扇侧门边上听得比较清楚。”

“啧。”倾风不屑道,“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来了刑妖司还敢做贼,你胆子好大。”

她提着衣摆在狐狸身边坐下,没多久,狐狸终于束好头发,向她借万生三相镜一照。

倾风把镜子给他,顺势起身朝回廊走去。狐狸见状回过头,轻嗤一声,也不管她。

倾风侧身站在门外,以为是狐狸诳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两人对话的声音。

二人交谈节奏缓慢,不知为何陷入僵持,白泽似在询问陈冀对几名年轻弟子的看法。

陈冀认真答了两句,声音发紧,忽然道:“先生,刑妖司的事,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纵是经过深思熟虑,依旧压着沉沉的迟疑,他喉咙翻滚,又停顿了许久,才提起力气往下说:“我决定今日动身回界南。”

白泽没有接话。陈冀也静默下来。

剑出山河

(山高路远,我送师叔一程。)

远处亭台静立、孤鸟独飞, 山水几万里,古道千百程,都落进倾风的眼睛里。

她游离地看, 游离地思考。整个人仿佛被半悬起来,借不到一处力。

无边的寂静,将时间拉出无尽的漫长。

倾风的手指攥着过长的袖口,摩挲着柔软的布料,似乎听见里面有人出声,只是音节太短促, 不知是谁在说话,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陈冀的声音如同一根拉满的弓弦,将她从漂浮的状态中拉扯回来。每一个字就多一分力,紧紧扣住她绷紧的神经。

分明没犯什么错,她却好像是个等待审判的人。站在强烈刺眼的阳光下,抬不起头,睁不开眼。

可等大脑将零散的字词拼接成完成的句子,读懂每一个停顿后的意思,那根弦忽地松开了。

陈冀说:“我陈氏六万三千多名将士被妖域所吞, 不明踪迹。我带着她在边界游走搜寻,她本该是要死的, 偏偏那天早上,枯败残朽的荒地突兀生出漫天的霾, 高空云层叠嶂。先生, 六万多人以身祭剑, 妖力破域, 凝水结霜, 才堪堪吊住她一条命。”

“我只想她多活两年。我叫她去替你们守界门, 她定能做得更好。唯有剑主她不行的,我看着她从小长大,她不过是个极平凡的人,没有哪里不一样。”

他说着苦不堪言的话,可语音语调都只似寻常的讲述。

他的人生支离破碎,仅剩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都牵在倾风的身上,可悲在倾风也是个会随时离去的人。

他埋头坐在漫无边际的长夜下,极困倦却又极清醒,苦熬着等待残灯燃尽。手中木块已削落过数十万刀,纵是再锥心刺骨的痛,也被指腹磨出的老茧所抚平。

这场夜已有十五年,他煎熬太过,受不了灯灭油尽。

陈冀弯下腰,恳请道:“我的父母、手足、族亲,如今一个不剩。陈氏为先生驱策,不敢辞免,可她不是陈氏的人。她既不知道什么是山河剑,也负担不起这份家国义。来日苦短,去日苦长,求先生放她离开吧。”

庭院的池塘里,鱼追着低飞的蚊虫跃出水面,水珠连串地迸溅起,又滴滴哒哒地落回去。

云浅水深,荷塘刚抽出新叶,稀疏窄小地铺在湖面上,遮不住满塘的枯枝。

白泽眸光沉凝,也认真地答,每一字都斟酌:“我已为她选好护道之人。她若来,我为她清平障碍。我给她扫路、奠基、开锋,不会叫她踽踽独行。”

陈冀艰涩难答,白泽抬了下手,示意他不用开口,续道:“而今生死存亡之秋,你我不过凡尘沙砾。千山风雨袭啸,地动天荡灾劫,皆是今朝磨剑之石。是剑出山河,还是人族亡道……”

他停了停,亦觉勉强无用,同陈冀谈苍生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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