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无情。
“需尽快把人接回宗门。”
-
音音正在挖坑。
雪天地寒,音音的脸蛋冻得通红,眼角也湿漉漉的,上翘的冰冷睫毛染着白霜,盛满六角雪花瓣。
但她还在咬牙挖着。
锄地的锄头很重,但她一脚踩下去,连个冻土都没挖破。
小姑娘却倔犟地抹去遮掩视线的雪层。
要快些!再快些!
不然阿娘会冷的。
而她阿娘的尸骨已僵,正放在院子里的大梨树下,下面还被音音垫着一床灰扑扑的棉絮褥子。
顾叙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大雪封山,这座破落的小屋子就是山脚下唯一的亮点。除去袅袅上升的炊烟,其他场景太过凄寒,他只看一眼,就知晓梨花树下的美艳妇人已失去了气息。
而另一边,一个“雪人”一动一动的。
头和脊背上全是新落的白雪,那双手早就冻得通红,而“雪人”每挖一下,身子就冻得瑟缩几分,瘦削的身躯仿佛顶着整个天地。
音音没觉察到有人到来。
锄头太重就用手,音音早已蹲下身子,亲手刨雪,睫毛上的雪花掉落,露出染着白色的冰晶的睫毛。
她的手冻僵了。
可是不能停,阿娘还等着。
音音还没挖完,转而入眼的,是一双极致洁净的白靴。
白靴踩雪,“沙沙”作响。
音音眨眨眼,视线逐渐上移。
白靴,白衣,青剑穗。
音音的锄头落地。
顾叙之从高处往下觑。
打量她的视线里,每一眼都弥散着透骨般的刺寒。
音音上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还是五年前。
那时的神仙哥哥稍显青涩,还是少年模样,但鼻梁高挺,面骨俊秀,腰间佩剑如冰竹玉立,干净,冰冷,又像极初雪后屋檐上凝结而成的冰锥。
极尽疏离。
音音也是怕他的。
而这人替她吓跑了欺负她的村童,拿回了珍贵的食物——
一碗她满山野捡回的野糙米。
她又莫名不怕了。
可顾叙之自始至终不曾和她说过话,神仙哥哥御剑不下,只高高看她,像看山林随处可见的杂草。往后几年,音音屡次回忆都以为是梦境。
如今再见,不想竟是现实。
这是她的恩人。
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