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清何等人物,一经提点就想到了:“等等,你上次说你以前也遇到过功法牵制修为的情况,那时候你找了个高阶修士帮你疏通经脉,不过他那时闭关了。是徐沉云?”
唐姣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珩清:“你那个时候才多大年纪?”
“确实年纪不大所以我说不久前我一心还在修炼上这句不是谎话。”唐姣决定替徐沉云辩解一句,“这二十年来我与大师兄相处得很正常,师父你也是知晓的,他忙他的闭关,我忙我的修炼,只是我有不懂的地方会让他帮我指点迷津,如此而已。”
与此同时,紫照洞府,也有两个对座的人在聊同一件事。
谢南锦反客为主,坐得十分轻松惬意,与另一边端正的珩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这时已经取回了匕首,摊了摊手,无奈道:“唉!是珩清非要让我来的。”
徐沉云正在沏茶,问:“所以你是来盘问我的?”
“那倒也不是。”谢南锦接过徐沉云递过来的茶杯,杯中已经盛满茶水,碧绿的茶叶在沸水中竖起,如同一根根细针,他吹了吹,轻抿一口,“我主要是来蹭口茶喝。”
“顺便——再关心一下好友的感情生活,我很好奇,你怎么忽然就开了窍?”
徐沉云落座,淡淡说道:“也不是‘忽然’,实际上是积少成多,有段时日了。”
“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谢南锦追问道。
那边,珩清在问:“你们当时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唐姣说道:“二十年前的群门宴。”
同时,徐沉云反问:“二十年前的群门宴,你还记得吗?”
谢南锦想了想,“是你刚出关的那次吧?珩清总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宴席,于是我约着和你一同前往群门宴,也算是趁此机会为你接风洗尘了。当时我还坐在你旁边的。”
徐沉云颔首,说道:“你那时候还笑着揶揄我,说我这三百年来已经足够努力修炼了,我修的是双修之道,却比你更像是在修无情道似的。我记得,你当时的原句是‘修炼至此,你应该已经满足了吧,你难道不想试着去寻求其他感兴趣的事物吗’——”
唐姣说:“我与大师兄就是在群门宴上相遇的。那时候我刚拜入合欢宗不久,他又在闭关潜心突破八阶,所以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不曾见过他。当时师姐带我赴宴本意是为了寻找双修对象,大约是色令智昏了,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挑中了大师兄。”
“我笑而不语,暗想,我感兴趣的应该是什么?我追逐极致,追逐火光,将毕生心血都耗在了宗门上,似乎再没有别的事物能让我腾出空闲去寻求了,倘若真有这么一样东西,大抵该是热烈的、肆意的,皎洁的,坚韧的。”徐沉云缓缓说道,“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正好奇地打量我,于是抬眼看去,目光稍作停留,发现那是一个小姑娘,看着十分可爱,有些腼腆,但当她与我视线交汇之际,却并不胆怯,甚至对我笑了笑。”
“大抵是受到你方才说的那番话的影响,我对她起了兴趣,于是对你说酒意困顿,想去后院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借口提剑离开上座,步伐放缓,未料她真的跟了上来。”
唐姣亦是说道:“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我跌进他怀中,落下了香囊,他循着香囊上所绣的房间号寻了过来,我们相谈甚欢,结果直到交换身份之际才发现”
谢南锦忍不住大笑道:“你们压根就是用的一个脑子啊,当然顺利了!”
徐沉云无奈道:“从那之后,我们决定保持距离,然而同在一门总是要见面的。”
珩清问:“你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
唐姣说:“是我决定阻止包括师父你在内的三位刑狱司之际。”
徐沉云说:“是我感受到分裂的过去与现在重叠的那一霎那。”
“我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发现,即使我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我还是没办法遏制内心的冲动。很多时候,我总觉得大师兄就在那里,即使不联系,关系也不会因此变得疏远,只要知道他在合欢宗,我就会很安心。然而,当我试图想象从今以后他在我的世界中消失会是怎样的,我发现我竟然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感。”
唐姣停顿一下,轻轻说道:“那时候,我想——这下,我的末日要来临了。”
徐沉云呼出一口气,笑道:“我想,这就是我甘愿将一切爱憎都交由她的人。”
唐姣说:“师父,你知道吗?尽管大多时候我都会成为那个委曲求全,宁愿牺牲自己的一点利益,成全大家的和事佬,但我骨子里是想成为领袖的,我不想依靠任何人,也不想为了某个人而活,大多人并没有看出这一点,唯独他知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
徐沉云说:“南锦,剑修自有傲骨,锋利矜傲,不肯拘泥常规,不肯困于一隅,我很厌恶任何人打着了解我的名号试图操纵我,这些年来,我不断提升修为,也确实无人敢这样做,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