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徐沉云并没有迟疑太久。
他很快就又动了起来,抬手撩开重重帘帐,绸缎滑过铁质的护腕,柔与刚碰撞之间发出奇异的声响,紧接着,是衣物摩擦声,长发顺着肩头簌簌滑落,他缓缓俯下了身。
唐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后又想,不对,我不该屏住呼吸。
再一松懈,呼吸之间,又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似乎是桃花香气。
床底下,白泽暗自嘀咕道,不对啊,徐沉云之前就是坐在床边看一阵,今日怎么忽然转了性子,既没坐在床边,也没有隔着安全的距离,就像,像是刻意凑这么近似的?
它一时迟疑,没能及时发出信号。
唐姣也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遮在被子底下的身形僵硬,直挺挺躺着。
是错觉,还是真的过了很长时间?她苦不堪言,想,白泽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白泽倒是熬住了,唐姣也熬住了,就是熬得很辛苦。
然而——
一片寂静之中,徐沉云忽然笑了起来。
他手指勾勒一下唐姣紧张得颤动的睫毛,问:“还不准备吓我吗?”
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唐姣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一面在想计划失败了,一面又觉得这计划实在烂透了,有点丢脸。
“师兄发现了?”她抬起眼睛看他,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
“发现了,只是觉得如果不顺应计划,似乎就太不识趣了。”徐沉云说着,拢了拢唐姣微乱的发梢,垂下的鬓发落在她雪白的颈间,分外鲜明,“原本想再等一会儿的,可是看你维持这个姿势有些痛苦,所以还是没忍住,出声点破了,好让你舒服一些。”
他打量着床榻上的小姑娘,认真说道:“欢迎回来,小师妹。”
在这非常感人的、有些暧昧的桥段发生之时,背景音是床底下的白泽被徐沉云突然说的那句话吓了一跳,无意识显出了原型,脑袋撞在了床板上,痛得嗷嗷直叫的声音。
下一刻,徐沉云封了它的嘴。
旁边的银月兔看着无声哀嚎的白泽,默默地朝里挪了挪。
因为太好笑了,唐姣憋了一阵,最终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边笑,边断断续续地答应:“嗯、嗯,我回来了,大师兄。”
徐沉云无奈地看着她笑得满床打滚。
然后忽然僵住,可怜地说道:“扭到筋了。”
她在床上维持一个姿势躺了这么长时间,光睡觉,又不是在修炼,醒过来之后猛地做出剧烈的动作,当然会扭到筋徐沉云想着,将唐姣扶起来,问她:“哪里?”
唐姣大致指了一下。
于是徐沉云坐在床沿,一只手环住唐姣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揉她的腰际。
这房间里没点灯,月色从窗外灌进来,流泻一地,人只好凭借这微光来看清事物。
“你穿得很少。”徐沉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轻轻的、慢条斯理的,“冷不冷?”
“还好,睡得久,身体都还是热乎乎的。”唐姣被揉着腰,距离近,徐沉云又有意让她的脑袋枕在他肩头,她也就顺势枕了上去,“师兄今日去九州盟是面见盟主吗?”
“嗯,还是关于阴火那件事。”
他已经习惯于向她袒露这些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有些复杂的东西。
“我向盟主以及另外三位刑狱司告知了我受到重创后是如何压制阴火的,其中提及了一种特殊的吐息法,这方法原本是我习剑时发现的,能使身体的负担减少许多,盟主听了后,希望我将这种吐息法记录下来,传授给其他人,我最近就在忙着撰写这个。”
“将原本用身体感知的东西用文字记录下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没错,所以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不过要是你想学的话,我可以亲手教你。”
唐姣听了这话,当然毫不犹豫地回答:“要学。”
“我猜到了你会这样回答,毕竟你的求知欲很旺盛”徐沉云说着,将手从柔韧的腰身挪开,另一只还扶住唐姣肩膀的手轻轻拍她,“好了,现在应该不痛了吧?”
不得不说,剑修处理这种内伤确实很有经验。
唐姣试着转动腰际,方才扭到的部位一点儿也不痛了。她点点头。
“对了,师兄,我还想问你许多事。”她说道,“关于李师姐——”
徐沉云安静地听着,目光专注,时不时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只是唐姣的声音戛然而止,徐沉云的目光也一凝,二人同时看向一旁的百纳袋。
黑暗中,忽亮忽暗的百纳袋像是萤火虫,将两个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代表着——
徐沉云说:“小师妹,有人联系你。”
这时候,有谁会联系我?
唐姣嗯了一声,疑惑地伸出手将百纳袋摸索过来,解开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