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好!”景垣跟她打招呼,把俞惜吓了一跳。
“你瞎叫什么!”桓骥瞪他一眼,又转过来回看俞惜。
“他是我营中的军师,你叫他七两即可,可以随意差遣,不必给好脸色。”
“螣之,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不必给我好脸色?我观嫂子花容月貌,端方温婉,岂是那等凶恶之人。”景垣调笑道。
“你不用叫我嫂子,我和桓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姓俞,单名一个惜字,你对我直呼其名便好。”
“小弟景垣见过俞姑娘。”
俞惜微笑着应了他的招呼。
桓骥听她撇清关系,心头一阵失落,不过旋即打起热情来。
“你睡了一路,可是饿了?马车格子里有干粮和水,你先吃吧。”
“一路有劳了。”
“我们之间不必客气。”
又行了一个下午,行至码头,已经有船安排在这里等候他们。下了车,俞惜看见已经有十几个装扮严整的侍卫迎上来,拜见过桓骥后,拥着他们这一行人上船。
由陆路换水路,上船第二天,俞惜的月信不合时宜地来了。
她都已经忘了有这件事,自从服过假死药后,她的月信来得就不再准了,有时一两个月来一次,有时三四个月来一次,日期也并不准,这样猝不及防的,她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是在赶路,俞惜行李里没有草木灰,随身换洗的衣裳也不够,她躺在床上,感觉到血往一个地方流,连动都不敢动。
更不敢想床单衾被已经被她完全弄脏了。
桓骥见俞惜今日起得晚,担心她身子不舒服,特地把早饭送到她船舱里去。
他敲敲门,还没人开,过了一阵子,才传出来俞惜嗡里嗡气的声音叫他直接进来。
桓骥把饭碗放下,就看见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一个脑袋的模样,他看她脸色很不好,急着上前去帮她察看。
俞惜死死捂着被子,用了平生的勇气才把这事说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桓骥在一边跟着干着急,他一个男子,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需要草木灰,还有几件干净衣裳,还有床单也要换。”
“好,船一停,我马上叫人去办——不,我亲自去办。”
桓骥说干就立刻动手,船行过一站在码头停下来,他下船把东西都置办齐全回来了。
俞惜换过了衣服,换过床单,终于觉得能见人了。她现下身子不舒服,竟也跟着晕起船来,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人坐在床上,半偎在桓骥怀里,由他一勺勺地喂着姜糖水。
热水下肚,她才觉得整个人舒缓过来一些。
“麻烦你。”她颤抖着嘴唇,气若游丝地谢他。
“这算什么,只要你好起来。”
桓骥当然乐意得很,恨不得天天能这样和她靠近。
一行人被护送着到了阆州。
靠岸下船,俞惜先提出来:“我想回去故居看看。”
“好,我叫人陪着你,我有要事先回城中处理,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俞惜应了。进了城,两拨人分别,桓骥留给她随身保护的侍卫就自己去了军营。
时隔七年,重来故地。这是俞惜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城中一草一木她都极熟悉,这才是她真正的家,真正欢笑过、悲伤过,付出过真感情的地方。
也许是近乡情怯,到了这里,俞惜反不急了,吩咐车夫预先送行李去目的地,她自己下了车,在这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人事已非,江山还在。城中的楼阁人家,一条条街巷,她眼所见、耳所闻单地方,都能触起往日记忆来。
在城中徘徊过一阵,俞惜去城外拜祭了父亲单衣冠冢,在坟前烧过纸钱,又跪着痛哭了一场,远离上京,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孝敬之情。一想到母亲和弟弟还飘零无依,她便觉得难过。
天色近晚,俞惜起身回去,走至城门,却见了一个极熟悉的身影,那人普通书生的打扮,白净无须,神情带些落魄颓丧,却是唐朔。
唐朔也看见她,惊讶之余,忙向她迎过来。
“真的是你吗?小姐,我此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小姐!”
俞惜确实没想到在这里能再见到他,过往的种种已经成了云烟,两个人居然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相对。
俞惜听他讲自己的经历。
“黄粱一梦,信而有之。”唐朔感叹道。
一看见俞惜,往日不能摆脱的记忆全都涌到唐朔眼前来,叫他又悔又恨。
那时候唐朔还只是阆州城里一个普通书生。俞惜的父亲俞谡是本地的抚军司马,他是探花出身,才学人品在本地都具盛名,向他求教的学子络绎不绝,唐朔也是其中之一。
两家住得近,俞谡又欣赏他,因此来往得颇密切。有时候,探讨学问过了时辰,俞谡会留他在府中用饭,唐朔便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