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父皇为何要宋临萧回京)
璀璨朝阳伴着袅袅云雾探出了头, 姿态懒散地布满大地,穿过镂空花雕窗棂斜斜洒入。
偌大的宫殿内并无丝毫声响,朝臣们垂着头不语, 站在后头的人还能借着垂头的动作相视, 伫立于前边的臣子们别说是相视对眼,就是眸光都不敢挪开须臾, 定定地盯着地面。
本已到了退朝的时辰, 可陈深却未言语。
皇帝的眼眸若有似无地扫过堂下的众人,落在了裴翊琛的身上,不多时又往他的斜后方睨了一眼, 淡淡地收回了眼眸。
良久,他才看向不远处的宋祎,慢条斯理道:“恰巧众位爱卿都在此, 宋临萧不日将班师回朝, 着司礼监着手准备宋临萧迎接一事, 其他人配合司礼监筹备迎接之礼,莫要寒了将士的心。”
垂眸站立在下的裴翊琛身影微微一怔, 但不过须时又敛下了眸中的怔愣,清冽的神色渐渐取缔了他眸中的温和。
话音落下,朝堂内愈发静谧, 垂着头的朝臣们眼眸瞪大,不敢说话。
司礼监主事往旁边挪了一步,弯身拱手应下。
得到回应后的皇帝神情淡漠地‘嗯’了声,起身离开之际余光瞥了眼静伫在原地的裴翊琛, 仅仅是看了一眼, 不动声色地甩手离去。
散朝之后, 和宋祎交好的朝臣连忙贺喜着他, 驻扎边疆多年的长子终于得以回京相聚,皇帝并未说明宋临萧此次回京的时日,是以众人也默认了他日后也不会再离京,而是会留在京中。
裴翊琛抬起眼眸之时,眸间的神色散去,慵懒随意地睨了眼裴牧曜,道:“宋小将军回京你可要多多上心,不说是驻扎边疆多年,单论情谊有些事情你也是应当做的。”
裴牧曜嘴角微微扬起一缕笑意,颔了颔首:“自然。”
裴翊琛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须臾,明明和往常并无两样的语气,可现下落在他的耳中却显得尤为的刺耳,他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孤还有事找父皇,便不和你多聊了。”
“皇兄慢走。”裴牧曜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不耐,但也未点破,恰如平日般拱了拱手目送着他离去。
直到裴翊琛的身影愈来愈小,裴牧曜扬起的薄唇不疾不徐地落下。
靖宁王府搜到的药瓶就像是一根细小到不注意看都看不清的银针,然而若是轻轻地扎入心口之中,只要一动,这根针便如同蛊虫般啃咬着心口肉,随之而来的就是钻心的酥麻。
现下裴翊琛就是如此,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风起云涌。
他穿过承天宫一道又一道的门走进主殿之中,眸光掠过垂眸批示奏章的皇帝,行礼道:“父皇,儿臣来了。”
批示奏章的皇帝神情专注,头也不抬地‘嗯’了声,又开始批示奏章。
皇帝视线并未多落于他处,偶尔还会递几本奏章给到裴翊琛,但他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
直到堆积的奏本被陈深端出命人送往各处,皇帝才有空端起茶盏饮了口清茶,饮茶之时他眸光微侧落在坐于一旁的裴翊琛,眸光无神,也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
注意到皇帝打量的视线,裴翊琛捏着狼毫的指尖紧了一瞬,若无其事地落下笔,道:“时辰已经不早了,父皇早点歇息,儿臣便不打扰您了。”
皇帝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放下,神色未变地抬眸,眼眸微微一阖,“你去吧,一连八日忙着处理你王叔的事情,朕现下也是有些疲倦。”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裴翊琛可以出去了。
裴翊琛眼眸垂了几分,拱手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将将跨过门槛之时,就听到后头在唤着陈深。
躬身伺候在外的陈深连忙应了声,转过头对他行了道礼就匆匆忙忙地往里边走。
来时不过清晨日出之际,现下已经是晌午时分。
走出宫殿的裴翊琛仰首望着高挂于天际的烈阳,余光落向垂眸不语的陈英,不多时,陈英的脑袋微微一点。
他收回了视线,迈着大步离开了承天宫。
宋临萧即将回京的消息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就传遍了四处,就算只是盘旋于宣武侯府半空的鸟儿莫不是都听闻了此事,借着此由头往来贺喜的人并不少。
最初宋絮清还会在正厅陪同待客,但听出往来几人言语间对她与裴牧曜之事打探之意后,便觉得无趣,送走客人后寻了个回了暖玉阁。
这来往拜访的客人一茬接着一茬,热闹不已,直到深夜才散去。
送走最后一茬客人之后,就是坐在院中凉亭下吹风的宋絮清都觉得耳朵清净了许多,不由得揉了揉耳骨。
替她研磨的画屏见状笑了笑,“往来的人过多,姑娘今日抄书也都抄了一小册。”
宋絮清扬起下颌淡笑着扫了她一眼,笔触在纸张之上落下最后一笔,“我这儿离正厅还算是远的,都能听到往来的吵杂声,若是再住的近一些,别说是一小册,就是一页也是抄不下的。”
“往来贺喜的人多了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