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正厅后,宋祎挥手散去了伺候的人,只留下一家三口。
宋絮清倘若无事地问:“爹,你找我做什么?”
宋祎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女儿,眼前这个举止有礼、恬静淡雅的姑娘,和只差上房揭瓦的女儿全然不同,或者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甚少再能见到那个冲着他们撒娇的模样。
久久都没有得到回话,宋絮清心中隐隐发毛,回想着是哪儿出现了问题。
好在下一刻就听到宋祎的声音,然而问出口的话让她瞬间怔住。
宋祎问:“你和瑞王认识多久了。”
宋絮清的思绪在说实话和撒谎之间来回转悠,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南涧寺祈福时认识的。”
徐氏眉眼皱起,想起南涧寺的偶然撞见一事。
宋祎深觉不止如此,“初见是在那儿,但你和他因何熟悉起来?”
沉默了下,宋絮清道:“他说,我曾无意间救过他。”
“嗯?”宋祎渐渐挺直了身,凛着一双眸看着女儿,“何时!”
宋絮清思忖少顷,把那时裴牧曜和她说过的事情,毫无隐瞒地告诉了父亲。
愈往下听宋祎的眉皱地愈深,差点儿就要拧成结了,听到那人是柔嘉贵妃宫中太监时,他抬了抬手,宋絮清止住声后他道:“这件事烂到心里去,不可再对外人提起了,就是亲人也不可。”
宋絮清颔了颔首:“女儿明白。”
徐氏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更没想到的是若是他们不问她竟不会提起,要不是宫宴中偶遇公主,定然不会想到他们早已认识许久。
但宋祎想的却不是这件事,垂眸深思的他抬眼:“贵妃今日之举,怕就是皇上为了寻个由头给太子而出的,你有何想法。”
“女儿不嫁。”宋絮清毫不犹豫地说,顿了顿,又道:“但抗旨不遵是掉脑袋的大事,我……”
“你什么。”宋祎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只要你一个回答,剩下的为父来处理,你若不想我定有办法帮你拒了这门婚事。”
闻言,徐氏也道:“你爹说的是,你小姑娘家家的能做什么,回去好好梳洗休息,其他的交给长辈来处理。”
宋絮清张了张嘴,但被徐氏推着站起来的动作给截住。
徐氏唤来了画屏等人,命她们好生照顾后才示意一行人离去。
被簇拥着往外走的宋絮清微微回眸,瞥见娘亲眼中的忧虑,心知这并非是易事,这个局是皇帝的意思,那么他自然是赞许裴翊琛的想法,并为他的想法付诸行动,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皇帝雷厉风行,父亲前往宫中不见得能落得好事。
宋絮清沉吟片刻,淡淡道:“茗玥,明日陪我走一趟王府。”
作者有话说:
议亲
(你若想嫁我便会娶)
淡雅迷魂的檀木香萦绕着瑞王府, 皎洁如明的月光透过镂空的雕窗窗柩洒入,随风摇曳的烛火宛如舞动的人影,映出缕缕光影。
瑞王府内并无人声, 只有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飘荡于上空, 往日中少有人影的清源台此时弥漫着焦灼的氛围。
来往的侍卫人手端着铜盆交错匆匆,月光撒落在离去的侍卫手中铜盆, 血水浸湿了小道侧的草地。
离宫时夜色催更, 祈安和泽川并未看清裴牧曜身上的伤,通明烛火的照耀下这才看清他后脊露出的伤痕,锦缎掩盖下, 绽开的血肉张牙舞爪示威。
裴牧曜长腿交叠静坐于床榻,微阖着眼眸闭目养神,苍白的薄唇与略显绯红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 微启的薄唇未曾溢出过一丝痛。
太医还没有赶到, 祈安推了把泽川的手, 示意他自己出去一趟。
内卧门扉被推开时,差点儿撞上匆匆赶来的两位太医, 祈安皱起的眉头松下,给两位太医让步。
石太医透过裂开的外衣,瞧见裴牧曜脊背绽开的鞭痕时, 扒拉着外衫的动作慢了稍许,和刘太医对视了一瞬,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两人都是治疗伤热的圣手,一看就知这是怎么回事, 刘太医净手后上前, 撇了眼裴牧曜紧抿的薄唇, 道:“王爷, 伤口黏在衣上,您忍着点。”
裴牧曜紧闭的眼眸微微掀开,慢条斯理地‘嗯’了声。
伤口倒是好处理,但此时已近夏季闷热时节,稍有不慎就会发炎。
在刘太医处理伤口时,石太医开了道方子交给泽川,细细地叮嘱着外用药物和内服煎汤的时辰,“王爷现下有些发热症状,保持屋内通风之余也要做好防护。”
替裴牧曜褪玄衣的刘太医和祈安头上都冒着碎汗,生怕稍稍用劲儿就会拉扯到绽开的伤口。
裴牧曜紧绷的下颌抬起,看了眼不知从何下手好的两人,道:“取剪子来。”
玄色的衣裳被剪成一块一块的,落在地块上的布料将地面染红。
不多时,交错的鞭痕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