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不属天,不属地,不存在任何已知之中,正是化身天道的应飞扬正处于天人交战之处。
天若有情天亦老,换言之,天若要永存不灭,便需无欲无求。
曾经,天道无欲无求,代表着公正,然而,人心有欲,欲望杂生,贪、嗔、痴、慢、疑、五浊恶世,无穷无尽,层出不穷,使得滚滚红尘终成涛涛浊世,人心黑,则天道污,天失其道,自此沉沦。
善不得张,恶不得灭,富者无德,贫者失节,“苍天不公!”,眼看着倾斜的世间,受天意玩弄的人怨恨的指天怒骂。而天汲取着他们心中的黑暗,更肆无忌惮的玩弄世人。
天怒人怨,往复循环,最终便是天人俱衰,在污秽不堪中共同走向天地坏空,寰宇尽灭的结局。
应飞扬如今便面临这种局面,“上三道轮回阵”中自成天地,而以自身天人五衰之气,开启‘天道坏灭阵’的应飞扬,便已化身代表此方世界意志的‘天道’。
阵中人的欲望将他侵染,使他按“成——住——坏——空”的顺序变化,一旦走向坏空,便将使这方天地与阵中之人一同破灭,这便是“上三道轮回阵”的真正可怕之处。六道恶灭之人和慕紫轩已知此阵特性,尚能提前防范,及时出阵。那最终将与这世界沦亡者,便是正道之人了。
原本,欲催动‘天地坏空’需要足够多,多得足够使天道染浊欲望,这便需要时间的积累,而六道恶灭最缺的就是时间,若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速战速决,那么,先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前往青城山的正道人士一旦回援,六道恶灭反要陷入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
因时间有限,所以并未将‘天地坏空’的发动考虑在内,但阵中慕紫轩的欲望竟似无穷无尽,取之不竭,极大推动了天道染浊的速度。
应飞扬吞噬着慕紫轩的欲望,同时,也是被慕紫轩的欲望吞噬。
而欲望的根源,那段不堪的记忆,也在吞噬与被吞噬的过程中,一遍又一遍的轮回上演。
也曾纵酒击节,恣意行侠。
也曾鲜衣怒马,美人如花。
也曾意气相交,许为知己。
也曾执手不离,允诺白头。
但一个与生俱来的身份,一段虚无缥缈的天命,使得这一切彻底沦丧!
“小女子名叫宁悠悠,这次多谢出手相救,给你们算上一卦当作答谢吧!”。
“好哥哥,本姑娘愿赌服输,便叫你好哥哥了。”
“少则一两年,多则年,你纪凤鸣的名号定会无人不知,待那时,我会再来找你,将你一举击败,借你纪凤鸣的名号,让我的出道之战一鸣惊人!”
“作为代价,今后你不许再与她接触,否则——下次再见,或许我会克制不住,杀她!”
“易经云……‘有疑则卜……无疑则否’……因为……有你,我再无……疑虑……”
“你若不除,天下将再起兵灾,生灵涂炭,若杀一人能救天下,为了苍生,贫道手上愿染鲜血!”
从认识宁悠悠为始,到坠入九幽深渊为止,这有着最光彩开局和最凄惨收尾的记忆不断上演,应飞扬感受着慕紫轩的哀痛,体会着慕紫轩的无奈,承载着慕紫轩的愤怒……
本我渐渐淡漠,分不清自己是应飞扬还是慕紫轩,最终演变为——
星天高垂,洁白长阶直上星天,托得白玉王座与天平齐。
王座之上,应飞扬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端坐白玉王座之上,一个银制的面具在他指尖转动,而双眼,却是不属于他的冷酷。
“八年前的因,八年后的果,你们铸造了今日的我,那,准备接收回礼了吗?”
应飞扬轻轻举起银色面具,缓缓扣在脸上,“凌霄剑宗、还有这天下,慕紫轩今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覆盖的假面,象征着本心的蒙蔽,亦是天道就此沉沦!
却在面具即将与肌肤贴合之际,应飞扬猛然撤手,扔垃圾一般将面具仍在地上。
周遭景物一空,星空,长阶,王座,全数消失,上下左右皆是一片虚无的白,只余全无表情的应飞扬,睥睨着一个全无表情的面具。
“咯咯咯咯咯……”诡异的笑声自面具传来,虽只一声,却似有男女老幼万千种不同的声线混杂而成,
笑声中,银制面具逐渐染黑,最后一片漆黑,恍若开启深渊之门,一道扭曲的人影从面具中生长而出。
说他是“人影”,其实实在欠奉,他只保留了最低程度的人类特征,他身子如浓稠的黑色液体,勉强能分辨出四肢,身上如肉瘤一般长着不同面孔,血千秋,血万戮,晏世元,陆真吾,清岳掌门,商影,谢灵烟……认识的,不认识的,挂满全身,面孔有大有小,恐惧,愤怒,悲哀,痴迷,表情也各自不同。
而头颅处,依稀看辨认出是慕紫轩的面容,只是神态更显狰狞,而一对瞳孔也如黑洞一般,更有一种危险的吸引力。
人皆有欲,这就是阵中之人欲望的化身,而慕紫轩欲望最强,如今这欲魔也以慕紫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