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不能擅自离开学校范围,如果没在她允许下离开,她的族人会视我的行为为背叛者。不过现在状况特殊,她会理解的吧,有赛莲族的陈姐同行,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如今站在校门口的,只剩下一位雀儿喜的「眼线」,而且那位「眼线」跟我一样,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撑着粉红色大伞的玛莉和我在校门口相遇,她用怪异的表情看我,问说:「你也是被赛莲通知的?」
我点点头。
玛莉有些犹豫,「你离开学校的话」
我打断玛莉未尽的话,说:「雀儿喜留下讯息,让我有事情的话去薰风湖求援,我认为这么做不算违反协议。」或许是我态度坚定,也或许是玛莉找不到理由驳回我的诡辩,总之玛莉没有再多说什么,这话题就过了。
简短交谈后,我得知玛莉的状况和我差不多,皮埃尔老师走得很仓促,只大略说会和校内的海龙族人远行一趟,具体回来时间并未交代。
交换完情报后,我与玛莉不再交谈。
我们各撑着一把伞在雨中并肩站立,沉默地任由时间流逝。
我们之间除了海龙族外没有其他共通话题,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也没有想拉近距离的想法,玛莉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我能感觉到她始终用眼角馀光窥探我。
玛莉这时突然开口,「我没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你确实和过往的孩子都不同。」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装傻,想看她会怎么回应。
玛莉说:「你真的很喜欢雀儿喜。」
「嗯。」我回答得很快,几乎是反射性同意了她的说法。
「雀儿喜自从你来了以后改变了许多。」玛莉感慨的说:「她变得更有野心了。」
「这算好的改变吗?」
「雀儿喜刚上岸时什么也不会,我和路易从头教导她,说话方式、语气、用词、世界的常识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我顾不到她能不能完整吸收,拼命灌输知识给她。说来好笑,有一次我告诉她去麵包店可以买到食物,躺到床上后突然想起没告诉她,付钱之前不可以提前吃掉食物,我跳下床摸黑到她的房间,想把她摇醒告诉她这件事,却发现她还打开灯在苦读书本,她说她正在了解麵包店是如何运作的,她当时背出所有麵包种类和其歷史给我听。」
我起了兴趣,「很像她会做的事。」
玛莉的表情变得柔和,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玛莉教导过雀儿喜,她说起这些事时,彷彿母亲分享小孩子的成长过程。
玛莉继续说:「我始终很遗憾普通的婴孩尚有时间慢慢学习,从不会走路,到会爬行,接着是站立,最后学会走路和奔跑。但是雀儿喜却不被允许慢慢来,她的一举一动牵涉民族大业,她自己也明白肩上的担子有多沉重。刚进叶迦娣学院时,雀儿喜很迷惘,她虽然没有说,但我能看出来,她很疲惫,不清楚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条路何时到尽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玛莉说起雀儿喜的事,玛莉她原来是这样看待雀儿喜的。
玛莉说:「爱丽丝遭难后雀儿喜很受打击,听路易说,大概是那个时期开始,雀儿喜染上怪癖,像是喝泳池水之类的,我听路易说泳池的气味和他们家乡一种饮品很像,我想这是她的紓压方式吧。」
原来那是在爱丽丝出事以后染上的习惯,不知道她喝下有家乡味道的水时,心里在想什么
「后来你出现了。」玛莉突然看向我,「你不在意海龙族会怎样对吧?不用装蒜,我从你的眼神看得出来,你只在意雀儿喜一个人。」
「嗯。」我本就没打算隐瞒。
「雀儿喜需要像你这样的陪伴者,一位不会督促她行使种族大业的人,肯定她的艺术才华,能与她在台上并肩作战的人,你的出现让她重拾前进的动力,我原本很担心你会让她分心,结果正好相反,她变得更积极、更有野心,这些都是在你出现以后发生的改变,这些改变对于她必须实行的责任,是好的影响,我很高兴看到她的成长。」
没想到玛莉会和我聊这么多。我想这代表,她认同我与雀儿喜的关係了。
其实换个立场想,玛莉当时攻击我也只是履行职责罢了,她很清楚雀儿喜需要什么,她可以为此手染鲜血,执行最煎熬的清除任务,甚至为了帮助雀儿喜,冒着被海龙族人误解的风险,与彼雾氏族达成合作协议。因为有玛莉在,雀儿喜才能无后顾之忧一步步往上爬。
听完她的话以后,我好像稍稍理解她的心情了。
一辆汽车恰好这时驶到校门口。
车窗降下来,露出陈姐的笑脸,她对我和玛莉喊:「上车吧,我们要去港边!」
玛莉将她的粉红雨伞举到我头上,说:「你先上车吧,我替你撑着,你慢慢收伞。」
我没有拒绝她的善意,开了后座坐进车内,我将湿透的雨伞轻甩后再拿进来,期间玛莉都站在门旁帮我举伞,因为有她的帮忙,我没有淋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