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匕首停顿,唉声叹气地坐起来,“又要我去做什么?”
海伦娜递给他一张纸,缓缓道:“我可以相信你吗,阿奇尔。”
阿奇尔没有打开信纸,他看看海伦娜,忽然作怪道:“阿奇尔很多时候也想做点自己的事,海伦娜,或许您总是一成不变的冰冷态度伤了阿奇尔的心。”
“小孩子。”海伦娜不在意的轻笑。
阿奇尔带着不甘与愤怒地从桌上跳下来,“就是驯狗人也有陪它玩耍的时候,我对您的要求从来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而我就像您的工具,去做这个,去做那个!然后人又消失不见。
但他没有说出来。
海伦娜淡淡道:“阿奇尔,没有‘你对我的要求’,只有‘我对你的要求’,你开始怀念小时候的惩罚了吗?”
她身上的魔法开始暴动,阿奇尔在压力下冒出冷汗。
他讪讪,“我知道错了,海伦娜。”
女巫这才收回魔法,她叹道:“你是我珍贵之物,阿奇尔,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阿奇尔瞬间露出高兴的表情。
女巫简单交代他几句后,就准备离开。
他犹豫地问道:“您一直没有摘下帽子……是受伤了吗,不要紧吧?”
她转身看向她。
阿奇尔几乎感到她冰冷的视线穿破兜帽下的阴影刺向他。
他俯首,“……我会完成您的要求。”
女巫离开了。
阿奇尔在屋中安静地坐了一会,才收拾东西下了楼。
旅店楼下提供吃食。
后厨的帮厨小男孩给他端上点的食物来。
小男孩促狭地问:“那个女人是你的姐姐还是母亲?”
阿奇尔阴险的笑着对他说:“她比你奶奶的年纪还要大。”
小男孩缩了缩脖子,不由撇嘴,“不想说就不说嘛,我还以为你人不错,跟我也聊得来。”
阿奇尔沉默地将食物填进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
“她可能算得上妈妈吧?她养我,但是有目的,我觉得她其实更像主人。”
“啊,”小男孩吐吐舌头,“那我不问了,你吃吧,我去后厨干活。”
阿奇尔切开烤肉,塞进嘴巴里。
他盯着盘子出神。
海伦娜在他几乎不记事的时候就出现在他身边了。
一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小子。
他生了重病,根本活不下去。
海伦娜路过他,然后又转回来,对他说:“你的体质不错,会很好用。”
她说她会给他能够让他活下去的血液,但是它充满了疯狂与失控。
阿奇尔躺在炼金阵的中央,女巫温柔的拂过他的头发。
他到如今也还记得她的话,“阿奇尔,如果你有一天失控疯了,就解决掉你自己,不要浪费了这珍贵的血。”
他抖声问:“我会疯吗?”
女巫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声音却温柔地说:“你是个好孩子,要让我相信你。”
他将她当做母亲,将她的话奉为一切的宗旨。
接下来每一年她才会出现一次,让他去做某些要求,就会离开。
阿奇尔有时会觉得她在让他慢慢成为另一个人。
仿佛她在其他地方得到一个人的消息,再回来让他慢慢去学着做。
直到那一天,海伦娜对他说:“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你觉得自己做得来佣兵吗?”
于是阿奇尔就去做了佣兵。
他每一夜都在想,这到底是谁的人生。
是他的。
还是海伦娜的。
又或是她从别人的成长中偷来的?
海伦娜离开旅店。
行走在荒野中。
她让阿奇尔去阿尔伯德寻找一个名为葛利沃夫的佣兵。
赫尔的风如刀割,她紧了紧袍子。
少年龙裔静静注视着父代龙裔被枭首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然后少年龙裔遇到白塔的白袍。
他们离开的背影。
最后只余女巫一个人留在阴影之中。
街边的阴沟中是父代龙裔滚落的头颅。
血液在他的胸腔与头颅间流尽。
女巫走了过去。
她的阴影笼罩住他的尸首。
一个父代龙裔的血脉。
女巫不知抱着什么想法保存了下来。
多后年,海伦娜遇到了一个能够承受龙裔血脉的小孩子。
她曾见证过葛利沃夫少年时代的成长。
于是她完美复刻了一个连生活习惯都相似的“龙裔”。
一个充满缺陷的,抛弃也毫不可惜的龙裔。
安卡拉刚暴虐的魔法在海伦娜体内游动。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创造阿奇尔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