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比裴璟更希望自己好起来,吃不下饭她就硬塞,再苦再难喝药也绝不含糊,但是后面她发现是哥哥那边出事了。
她既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的羁绊开始减弱,她反应如此剧烈哥哥一定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着急的是她反应这样大,哥哥一定受了很重的伤,可她却无能为力,甚至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裴璟见傅归荑眼神黯淡,脸色惨白难看,心忽地又软了下来,淡淡补充道:“这世上谁不怕死,我也怕死,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傅归荑眨了眨眼,逼退眼前的刚刚晕染的泪雾,轻声问:“那你还替我挡,你就不怕自己死了?您的命可是比我的命金贵。”
裴璟懒散地往后一仰,漫不经心道:“这世上谁的命都是命,没有谁比谁更金贵。你有真心疼爱你的父母,说不准你的命更值钱。而我,想我死的比想我活的多得多,若有一天我死了,不知有没有人肯为我流下一滴真心的眼泪。”
傅归荑心神微荡,她难以想象这是话出自一国太子之口。
她余光看去,昏暗的树洞内,裴璟半倚在枯枝上,右肩暴露在空气中,上半身的衣裳被傅归荑破坏得不成样子,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似的。
即便是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他的神情仍旧矜贵威仪,泰然自若,不露一丝怯懦慌张,仿佛这里不是一个残破腐朽的树洞,而是金銮殿上的龙椅。
只是在他眼底深处,偶尔闪过一丝落寞。
傅归荑默默把视线转回洞外。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两人各自默然不语。
蓦地,从远处草丛里传来几句北蛮方言叫骂声。
两人同时心神一凛,互相对视着,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裴璟率先打破沉默,“你走吧,这不是试探你。带着我,你肯定走不掉,与其我们两个人都落入他们手里,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再者说,他们抓我可比杀了我获得的好处更多,不会轻易对我动手的。”
傅归荑握紧手中的弓,这道理她当然知道。
然而裴璟落入北蛮手里,即便性命无碍,想必也要遭受一番羞辱磋磨。
更何况,北蛮人一向贪得无厌,万一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还不知道天下是否又会再起战乱。
她闭上眼神吸一口,再睁开时心中已有决断。
快步走到裴璟身边,扯下他的杏黄色的披风套在自己身上,又将裴璟的玉冠取了下来换到自己头上。
裴璟很快意识到傅归荑在做什么,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低吼道:“傅归荑,你敢?”
傅归荑手脚麻利做完一切,丝毫不理会裴璟骇厉阴森的眼神。
裴璟目呲欲裂,他想抬手阻止傅归荑,可那药似乎有暂时麻痹人的功效,他现在整个人使不出力气,四肢酸软,只能用言语冷冷威胁她。
“孤命令你停下来,否则你就是抗旨不尊,《南陵律》你都忘记了吗?”
“《南陵六记》有记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傅归荑,孤再说一次,不许……唔……”
傅归荑嫌他聒噪,扯下一条巴掌宽的布条绑住了裴璟的嘴。
她离开时没有给裴璟留下一句话,他只能眼睁睁着她披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洞口。
太阳突然在此时冲破云层,一缕金色的光恰好落在洞口,傅归荑踩着光身形微顿,她半侧着身回头看。
“太子殿下,南陵的未来在您手上,一定会变得很好的。您会受万民爱戴,四海朝拜。”
傅归荑冲他浅浅笑了一下,又好像不是在对他笑。
光晕笼罩在她身上,为她镶上一层金边。
裴璟的眼眶被刺得骤然发热,与之相反的是他铁青阴沉的脸,他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左手猛地扯掉布条,冲傅归荑怒吼道:“傅归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走听见没有!”
傅归荑置若未闻,大步离去。
“傅归荑,我不会感激你的。你最好不要死,否则我一定会踏平苍云九州,让傅家全族,包括你失散多年的哥哥一同给你陪葬。”
裴璟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傅归荑没有回头。
很快,裴璟听见一枚信号弹炸响天空,将那些原本向往这处搜寻的北蛮人引到相反的方向。
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痛恨傅归荑无知的自我牺牲。
她从来不肯相信他。
裴璟自小离家为质,他比谁都知道命的重要性,不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他让傅归荑走,自然已经想好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裴璟沉冷地笑了起来,笑声骇怖,整个空间瞬间像被冰雪侵蚀一般。
她以为这样做,自己就会感激她,放过她。
傅归荑错得离谱,看来上次她还没有吃够教训。
裴璟满脸戾色,对着空气一字一句冷酷道:“傅归荑,你若敢死,我一定会让你死不瞑目。你若活着回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