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更多的人,令人敬佩。”
殿内不知何时燃起了蜡烛,跳跃的火光照在裴璟冷硬的面庞上,黝黑发亮的双眸定定凝视着她,眼里不再是摄人的冷光。
这一瞬间,裴璟的目光竟让傅归荑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是错觉吧?
裴璟忽而短而轻地笑了一声,不是冷笑,也不是讽笑,是一种……傅归荑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
硬是比喻的话,大概就像当年母亲反对她女扮男装顶替哥哥活着,却被父亲同意时的心情。
裴璟坐回床榻边,一手握住她的右手,一手轻柔地将捏住他衣角的五根玉指一根根掰开,然后顺着指缝插入自己的手指。
用力一握,十指相扣。
他的手劲很大,傅归荑被勒得有些疼。
他的手掌也很大,被严丝合缝包裹着的五指宛如他的掌中之物,插翅难逃。
“傅归荑,”裴璟柔和的声调与他此刻强势的动作完全不相符,他一字一顿道:“你这个回答,孤很满意。”
裴璟转头,吩咐躬身立在墙角的赵清,“去藏书阁三楼取宣化二十六年的京城户籍登记册,让傅世子‘参详学习’。”
傅归荑眼眶微微缩了一下,旋即垂眸掩饰过去,唇角平直成线,看上去有些扭捏局促。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傅归荑低着头,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裴璟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露出的大片肌肤在他眼神的炙烤下泛起微红色。
在傅归荑快要被他烤熟前,赵清终于从外面捧着厚厚一沓靛青色的册子走来。
裴璟单手将东西放在她眼前,傅归荑不自觉伸手去拿,在碰到的刹那被人抓住手腕。
“这东西算得上是机密信息,不能带出东宫,你若要看只在宫内看。”
傅归荑此时眼里只有“宣化二十六年”六个字,听到裴璟的声音木然地点点头。
裴璟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不愉,手里的力道不免又重了些,疼得傅归荑眉头一蹙。
她方才回神,抬头对裴璟恭敬道:“臣明白,多谢殿下成全。”
裴璟冷冽的面部线条略微柔和,他放开傅归荑的手,又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另一只耳垂,“乖乖的,知道吗?”
傅归荑轻轻嗯了一声。
裴璟对她的乖巧听话很满意,起身离开。
在踏出大门时往回瞥了一眼,傅归荑正专心致志地翻阅登记册,浑然忘我的模样看得裴璟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也罢,有根胡萝卜吊着她,不怕她能翻出自己的掌心。
赵清亦步亦趋跟在裴璟身后,将他激动的心情默默看在眼里。
今日傅世子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原本以为是个沉默寡言的锯嘴葫芦,没想到一开口就直戳太子殿下的心窝子。
外人只看见太子殿下大权在握,杀伐狠厉,全然不知他这六年是怎么如履薄冰挺过来的。
无数人反对他,咒骂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不但不支持,还要害死他。
哪怕是赵清等亲信,大部分人对太子殿下的行为从来不是理解,只是单纯地服从命令。
他们有的为了建功立业,有的想青史留名,还有人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赵清看了眼自家主子有些匆忙的背影,暗暗把傅归荑的地位提高一大截。
裴璟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房,没叫人点灯,又勒令所有人全都退下。
他独自一人仰面靠在宽大冷硬的浮雕木椅靠背上,抬起握住傅归荑的那只手虚虚蒙上自己的眼睛。
上面仿佛还有她残留的体温,冷寂的空气似乎暖了起来。
他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认为他是在报复北蛮,一雪前耻,原来真的有人会懂他。
裴璟在北蛮做质子时明白了一件事,南北不统一,战争永不灭。
战争的残酷人人皆不能幸免。
上至达官显贵,就算如他这样的一国太子也不得不屈尊受辱。
更不要说下层百姓,人命如草芥不过如此。
从他回到南陵的第一天起,便立志要灭了北蛮。他没成功时人人嘲他狂妄自大,成功后又攻讦他穷兵黩武,劳民伤财。
裴璟低笑了起来,渐渐笑声变大,充满空荡黑寂的房间,听得有些瘆人。
“傅归荑。”他声音又低又慢,像要把这三个字在唇齿间细细揉碎,再吞下肚似的。
裴璟把皱巴巴的衣角放在案几上,耐心地一点一点压平,眸底的暗色比夜还黑。
作者有话说:
裴璟:老婆懂我,爱她!
傅归荑:呵,男人,还不是喜欢听人拍马屁。
衣服 什么……这是他的衣服?
翌日清晨,傅归荑照例在卯时醒来,她今日还要去上书房。
温暖的屋子,柔软的被衾,尤其是不被束缚的呼吸,即便是在陌生的环境也让她忍不住贪睡片刻。
深深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