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失去了生命的痕迹,寂然地沉落在海底。
砚焉落在魔尊身边,发现他和魔尊甚至只有龙的爪子那么高,须得高高仰起头,才能看清这龙的全貌。
“尊上是不是来晚了,这龙已经死了。”砚焉在结界里说。
帝夙依旧没有给他回应,他只是绕着龙身,缓慢地走了一圈。
砚焉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这银白色的龙身上,竟缚着一段几近透明的白绫,白绫的边缘如血一般鲜红,绘着复杂缜密的咒纹。
“这是什么?”砚焉尚有些孩子心性,好奇地伸出手想摸一下,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自白绫上涌出,将他猛地掀飞出去。
以他的实力,竟连半分反抗之力都没有!
眼看他会被抛出深海,身上的结界也会碎裂,帝夙抬起手,丝丝缕缕的黑气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砚焉裹起来,将他拉回来。
砚焉惊魂未定,他出生至今,第一次遇到这种束手无策的时候。
“尊上,这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魔尊终于回答了他,短短三个字:“困龙绫。”
砚焉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一听名字,便说:“难不成,这条龙是被困在这里,困死的吗?”
“他已经死去五百年。”帝夙看着困龙绫上,算得上是新鲜的咒纹,那是鲜血,似乎才刚刚绘上去。
五百年前他弃了成神的资格,自愿成魔,将这血脉高贵的应龙之躯扔在海底。
应龙高贵,连龙身都不朽,哪怕只是一具龙尸,深海中也没有任何水族敢冒犯他,他就这样在海底沉寂了五百年,谁知道……
他踩着龙身,绕到后面看了一眼,眸光冷暗。
镇压镜海的补天石被人取走,而那人为了防止镜海暴怒,将应龙的身躯以困龙绫困在此处,让应龙永世镇压镜海。
好高明的手段。
让他抓到的话,一定不会放过她。
“原来尊上是为此才来遂州的。”砚焉似乎懂了。
而且,这困龙绫显然连尊上都没办法解开,他心里更加震惊,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他随着帝夙返回海面上,两人身上滴水不沾。
镜海之上风平浪静,但若此刻没了应龙的镇守,恐怕顷刻之间就会变成吞噬一切的恶魔。
鹿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什么都看不清楚,眼睛上覆着长长的白绫,有人拽着她的手,走到一个巨大的火炉前,将她推了进去。
她在火炉里被焚烧,痛苦地挣扎,可是四周的人却都静静地看着,有人念着咒语,跳起怪异的舞蹈,只为了向上天祈求一场大雨。
而火炉中的大火燃烧殆尽之后,她变成一团焦黑,蜷缩在灰烬里,只有眼睛上那段白绫依旧洁白干净。
而此时,天上终于下起了大雨,所有人都高兴地跑出去,到处都是欢呼声。
只有她被遗落,瑟瑟发抖,全身都好痛,可是为什么,她死不了?已经这么痛了,应该会死啊。
随着雨水浇灌在她身上,她焦黑的血肉慢慢脱落,重新长出了皮肤。
“果然是个妖物,你看看她,又活了。”
“真可怕,难怪刚出生,就被丢弃,谁也不会愿意抚养这样一个怪物吧,要不是她身上有龙血,还能祈雨,恐怕早就把她处死了。”
……
她听着窃窃私语的声音,从灰烬里爬出来,扯了一段帘子披在身上,赤着脚走过长长的祭台。
眼睛上的白绫让她什么都看不清,可从不影响她行走。
她趁着黑夜,悄悄离开了大殿,在人界漫无目的地走着,大雨冲刷在身上,地上都是泥泞,她的脚被锐利的石头割伤,走一步都是血,但又很快被雨水冲干净了。
为了不被人抓回去,她躲藏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喝雨水,捡别人扔掉的食物吃,甚至还要和乞丐,和野狗抢食。
但她觉得没什么,总比一次又一次被扔入火炉里焚烧要好。
终于有一天,这座城池被攻破,陌生的士卒涌入街上,她听到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欢呼,好像都得到了救赎,隐约听说那些祈雨的祭司都被抓起来,处以极刑。
她被人群裹挟着走上街头,可是吃不饱饭,身体瘦弱,很快被人撞到,许多人的脚在她身上踩来踩去,她很痛,拼命抱着头,却叫不出来。
没人教她说过话,也不会有人同她说话,她连在火炉里被焚烧时,也不知道惨叫。
就在她无声地承受着痛楚时,忽然有人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血迹。
她瑟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别害怕。”她听到一个温柔低沉的嗓音,是专门对她说的。
她是怪物,不通人语,从来不会有人对她说话。
她努力地抬起头,透过白绫,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她却看不清楚。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