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帝夙自混沌中诞生,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人,没有人教他如何礼貌待人,她不该那样说他。
“抱歉。”鹿朝道歉。
“无妨。”帝夙说,“我并非没有家人,我曾经有个妻子,但她不喜欢我,偷偷离开了。”
鹿朝心虚,不敢看他,只能说:“少爷,姻缘自有天定,也许她不是你的命中之人。”
帝夙道:“我的姻缘老天没有资格定,我要我自己定。”
鹿朝:“……”
他这人真是奇怪,一会儿可怜得让人心疼,一会儿拽得让人生气。
“河上风很大,少爷还是进去休息吧,免得被吹病了。”
帝夙:“我身体很好,不是那种病秧子。”
鹿朝:很好,你是懂怎么让人生气的。
“那你就继续吹风吧,我进去了。”
鹿朝一转身,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她连忙扶住船舷,看向帝夙:“怎么回事?”
帝夙看向河面,面上神色冷若冰霜:“进去。”
“什么?”
“让你进去。”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这艘大船更加猛烈地摇晃起来,而这一次他们两人都听到底下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河面上忽然巨浪滔天,像是平地拔起了一座高山,猛地将船身掀翻。
鹿朝动作极快,在船身掀翻的同时,足尖轻轻一点,跳到了高处的桅杆上,先看了一眼客舱的方向,君染应该被惊醒了,以他的实力,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重要的是,这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这才回头去看,原以为帝夙早就和她一样离开船舷,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可是一回头,才发现他还站在方才的船舷边,因为船身翻过来,他的身体也被甩出去,他用手牢牢抓住船舷,才没有被巨浪吞没。
鹿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可是魔尊啊!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浪花都应付不了?
就在这时,倾倒的船身中,有什么东西忽然撞碎了船板,从船底猛地钻出来。
黑色鳞片闪着不祥的光芒,庞大的身躯将整艘大船一分为二,船身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朝两边倒去,而帝夙抓着的那一半船舷,眼看就要带着他一起沉入河中。
几个浪头翻过来,他全身都湿透了,他抓住了船舷,踩住一块突出的船板,想要爬上来,可是那黑色的庞大水兽忽然在河水中搅动着一条巨尾,巨尾扬起落下时,将帝夙那一半船身狠狠地拍入水中。
习惯了他从容不迫,游刃有余面对任何危险的霸气,忽然见他毫无反抗之力被水兽拍入水中,鹿朝有一瞬间都无法回神。
就在短短的须臾之间,她忽然想起自从在遂州遇见他以来,他身上一丝煞气都没有,连眼睛都是纯净的灰色,他来寻找补天石,本可以直接到达目的地,却要学凡人一样住店,睡觉,吃饭……
她和君染是逼不得已,她的大部分力量要留在虚空之境修补天渊裂缝,而君染神力衰微,他们两人对补天石也毫无线索。
而帝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为了暂时摆脱魔神之力的控制,自我封印了。
他之前难以控制煞气,而那天和她神交之后,煞气压制了一部分,他于是有了精力自我封印。
也就是说,他现在比起凡人好不了多少了。
鹿朝看着被水兽拍入水底的一半船身,从桅杆上一跃,纵身跳入巨浪翻滚的河水中。
巨大的船身缓缓沉入水底,河水被那水兽搅得浑浊不堪,泥沙俱下,什么都看不清楚,鹿朝在水中念了一个咒语,瞬间将四周的河水净化干净。
她看见了随着船身落入水中的帝夙。
河水净化干净的瞬间,他从水中转身看向她。
鹿朝朝着他游过去,快要接近他的时候,那水兽忽然钻入水中,又搅起了一片泥沙,然后用巨大的尾巴卷起帝夙,拖着他往水下游去。
好嚣张的水兽。
鹿朝握住了召灵,身子一沉,便追上去,她在水中速度也极快,转瞬之间,便接近了水兽,紫色剑光仿佛一团水下燃烧而起的紫焰,将那庞大的水兽一分为二。
水兽的鲜血立刻染红了河水,它痛苦翻滚着,在水底搅出一片又一片翻涌的巨浪。
鹿朝越过这片鲜血,沉到更下方,抓住了几乎沉入河底的帝夙。
他在水底耗尽了氧气,此刻有些奄奄一息,像一株即将枯死的水草。
第一次看见这么虚弱的帝夙,鹿朝心情有些复杂,抱住他往水上游去,可他看起来已经没有氧气,几乎失去知觉了。
鹿朝没办法,还是双手捧住他的脸,凑到他唇边,将一些氧气渡给他。
冰冷的河水中,帝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愣了一下,却忽然一把推开她,转身朝河面上游去。
鹿朝在水底,有些茫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难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