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囔着,眼睛离不?开篮子?半寸。目光一瞟,突然计上心来,拉过小?丫鬟的胳膊咬耳朵:
“这样,殿下既让咱俩烧东西,咱烧了就是,不?过篮里贵的得换一换。我?正好有两套旧衣裳旧头面,也不?想穿了,就拿来顶替好了。香囊不?值钱,咱就烧了,也算为?殿下尽点心。此事咱不?说,又有谁会知晓?到时候拿去?当铺典卖了换钱,咱俩五五分多好?”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
魏召南让人传了午膳,没吃两口又给弃了,总觉得胃中胀着,头反反复复难受。
头一难受,他就得吃酒来解。酒是一种好东西,越醇越烈的酒,总能使他飘飘欲仙,辨不?清所有。
三坛子?一下肚,日头一落,屋里昏暗得很快。不?过他把下人们都?赶走了,也没人帮他点灯。
他抱着酒坛,在屋里摇摇晃晃地徘徊。这样的一个下午过去?,头疼很快就好转。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仙人站在跟前。
那?仙人说,我?有孩子?了。
魏召南不?拿正眼看它,甚至不?屑笑了声:
“跟我?说做甚?你的孩子?与我?何干。”
仙人手捧肚子?,又说,是你的。
“那?我?也不?要,你又不?是——”
他垂眼一看,它已经走过来拉住他的手。他诧异地抬眼,只?见仙人的脸很快幻化成天仙,渐渐变成她的模样。他胸口抽搐了下,立马疼得甩开,让它滚。
那?道幻影经由一甩,很快就消散掉了。魏召南看着它一点点模糊,只?觉得头疼欲烈,猛然伸手拽住。胸口忽然空灵灵、失落落,他感觉好像记忆里的影子?也在消散。
他再次拿起酒坛,猛灌两口,又好像幻听到有人在哭,哭得他愈发烦躁。
他找不?到人,索性砸了酒坛:“滚出去?!滚出去?!”
滴滴答答的,那?人好像没听见,依旧哭得可?怜:“我?回不?来了殿下,我?回不?来了为?什么把它们都?烧了,我?回来找不?到家了”
魏召南一愣,心口忽然发酸。可?须臾间,又戾气?道,“回来做什么,回来我?现在就杀了你。要回来是罢?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殿下”那?人哭得越发哀恸,“妾知错了,妾好想陪着殿下。”
殿下
殿下
魏召南发怔,怒气?再盛,喉咙却干涩地出不?了声。
“你真的知错了吗?”他忽然跌坐地上,满地地摸,却摸不?着一个影儿?。他抑不?住地乱撞,额头在桌角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疯了好像,不?停问它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可?没一点声儿?。最后在他疲累而绝望地倚靠椅腿时,它又似轻轻哭了:“为?何要烧掉为?何要烧掉你把它们都?烧了我?回不?来了”
魏召南猛地站起身,也不?管身上狼狈,什么也不?顾地往外跑。跑到后院,他忽然看见两个小?丫头在烧她的东西。她的衣裳、她的首饰、她给他绣的香囊。他的双目被火光一刺,只?觉胸口欲裂,直冲过去?,不?要命地往火里摸。
“殿下!”
两个丫鬟本是受令烧掉,忽然给吓坏了,一个去?拽,一个急忙提来井边的水桶一浇。
火灭了,只?见魏召南怔怔盯着两个盆子?。一个竹盆烧得干枯,衣物都?成了灰。另一个竹盆只?有两个绣面烧黑的香囊。他不?顾手上血淋淋的伤,直把两只?香囊捧在手心,指腹轻轻摸着囊面那?绣的是小?女子?都?喜欢的缠枝花鸟纹,虽然现在烧得发黑,但他的手早就摸过无数遍,知道它是什么样儿?。
天上没有下雨,为?什么有一滴水落在香囊上。
见鬼
“殿下, 手上的伤”
魏召南仿佛没听见?似得,拢紧两只烧焦香囊,怔怔坐了许久。也不知为何, 浑身开始发颤, 他觉得冷热交织。明明是?五月的天, 竟会觉得寒凉。倏地,他一把抓住丫头?的衣袖:“首饰呢!她的首饰呢!银镯翡翠都是烧不掉的烧不掉的去哪儿了?啊?都去哪儿了?”
吼得焦急又迷惘,俩丫头?心里有鬼,都被?他吓着了。
一个?眼?见?要瞒不住了, 正要跪下认错。另一个伶俐点的忙拽住,忽然回话说, “殿下叮嘱了奴婢要全烧掉, 衣裳都是?能?烧的,只这些首饰烧不掉, 奴婢就托人送去银楼熔了奴婢立马就去银楼讨回。”
熔了、熔了
魏召南两眼?无神, 只喃喃重复这几个?字眼?。末了他抱着两只香囊缓缓站起,冷笑, “熔了就熔了, 不必去了,那种晦气?东西不用拿回来。”
五月末尾,皇帝驾崩的讣文?传遍濮州。
弘泰从汴京赶回濮州的一路,听传信的人?讲了官驿发生的事。说到那喻氏跟着男人?跑了, 弘泰尤为惊骇,怎么也觉得荒谬。直到他赶回官驿, 看?见?房门紧紧关着, 丫鬟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