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洁白的方帕上还沾着她的血,洇了一块。魏召南抬起晦暗的眼眸盯着她:“补一补我们洞房夜的喜帕,现在这块才是真的。”
他当然不会把这块再交给宫里女官,否则就成了欺君的罪过。但他来这一出又要做什么?他要拿这块帕子做甚去?
那可是她的血
喻姝揣摩不定他的心思,眉头蹙着,一张小脸又急又红。她撑着要起身,想伸进他领口拿回帕子。
纤白的胳膊刚伸上前,魏召南便掌着她的小腿往后拉,脑袋重新栽回柔软的被褥里。
喻姝有点疼,全身哪都疼,疼得她泪珠子都要冒出来。
魏召南伸手替她擦过眼角的水珠,温柔说了声“乖”,脸有点绷,好像也在忍着什么。
“我不拿它做坏事。”
这句话是用来宽慰她的。
他又说:“头一回都是如此,还难受么?要不要再饮些酒?或许喝醉了也就糊糊涂涂过去了。”
喻姝含泪的眼眸轻轻眯起,在无数细小的光影里看他。他咬着牙,绷着脸,两侧的手臂青筋鼓起。她想起酒是他拿进来的,是他要喝的。他这句话是不是告诉他自己,喝醉了也就糊涂过去?
慢慢的,痛楚散尽,她的意识有些混沌了。帐内混着旖|旎味儿和醇厚的酒香。起初她有些难受,越往后,心里如白皑空荡的雪地,有些茫然无错的想哭。
十七年里,喻姝一直明媚快意地活着,头一遭有过这种感受,让她哭不了闹不出。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攥皱了,仿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魏召南撤出时,三更天方过,看见府邸的梅花开得娇俏艳丽,红湛湛仿佛要滴血。
那是王府最艳的一枝梅。
下过雪,花蕊上淋着白色雪沫,惹人爱惜。这一刻,他脑海里别无杂念,暂且抛去了过往,想不起悲苦的二十年。他凝神低望花蕊,竟伸手摸了摸。
那花瓣颤了颤,一层雪沫仍在上头。喻姝惊得忙抓住他的手,漂亮杏眼仿佛浸过春雨,微微润红,含了求他的意味:“别”
这事过去,他心里竟是稍稍舒坦的。可事之前,明明只有抗拒和厌恶,因此他才找的酒。他瞧着喻姝泛红的脸颊,倒也听她的不折腾,将人揽进怀里。
他夫人应该是爱他的。
就算有所图,那也只是图子嗣。若心里没有他,又怎会图子嗣呢?
魏召南想,像夫人这样好,这样温柔善恵的女子可不多见。既然夫人这样好,那他日后还能待她更好一些的如果她不想纳妾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毕竟他似乎也没多想要妾室,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喻姝停在他怀中,好一会儿才平复不少。她的气息慢慢变得正常,脑子也清明起来,回想过方才种种,皆觉百态。
她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感受。
有过一阵迷茫和失措,如人从海里捞出来的鱼儿,又如端了线的风筝,被罡风吹卷入天,又怕惊雷一闪,雨势渐大,坠毁销骨。
她知道他不过例行公事而已,心里装的还是寐娘。不然为何还要寻酒来呢?
今日喻姝跟他提起寐娘,虽只是纯粹希望寐娘有个孩子。但他却能念及她,喻姝心里也很满足。
她再一次想,相敬如宾就很好,只要他给够她正室的颜面,不折辱她,不做宠妾灭妻的事,她还是会做一个贤良主母的。
看在魏召南敬她的份上,喻姝决定,会好好安置寐娘,让人家平安生子的。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既然魏召南不好意思跟她开口纳妾,她便趁着除夕送个好人情吧!
且说自那一日,喻成邺在假山后放浪私欲,被喻姝瞧见,从而敲了一间铺面后,本就厌弃这个姐姐,现在更是怀恨在心。
琬娘是他花重金买的扬州瘦马,那人儿懂情|趣,闺房手段又多,总能让他寻到新鲜,乐此不疲。他又是个极重欲之人,抛了琬娘,跟要他的命无甚区别。
喻成邺百般无奈之下,把手伸到了母亲林如蔻的铺面。
反正那铺面空置了三年,他母亲也不用。如今他吃花酒花的钱多,手头紧,正好没地安置琬娘。
若是把琬娘那等弱女子借放在友人府宅,他也是不放心的。与其花钱给琬娘置宅子,还不如先养在铺面里。
于是喻成邺几经周折,总算拿到铺面的钥匙。
当然,此事林如蔻是不知情的。他晓得他母亲的性子,一直心念他考取功名。为了让他用心读书,甚至连个通房都没给纳。若知晓他外头养了女人,那还了得?
喻成邺殿试在来年开春,三月十八。如今正值年关,也快近了。
这些日子他花在学问上的功夫比以往都要多。
他是喻家的嫡子,自知父亲母亲期望很高。当初给他取名“成邺”二字,便是希望他考取功名,传承家业。
他心性又高,自然不愿被几个庶弟比了下去。
喻成邺的两个庶弟里,只有喻梁是稍稍出众的。如今跟他一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