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商贾人家,可喻家到底是做官的,喻母如何都瞧不上这个儿妇。
王氏生得虽美,但性情却是个温柔寡淡,不爱说话的。有时受了些小委屈也憋在心里,想着息事宁人。
喻母每每刁难,喻潘起初还会相护,可日子久了便有些不耐。后来他又念起孝道,便安慰王氏要乖顺些。他在外辛苦为官,她应该做个贤内助,不该让他后宅难宁。
王氏终究还是受不了,开始找喻潘诉苦。喻潘渐渐不耐起来,两人也因此生了些龃龉,时发小吵。
谁又知后来王氏怀孕之时,他耐不住寂寞,很快便与来家里做客的表妹林如蔲勾搭上——
那时候喻母的堂姐带着女儿来汴京做客,在府上小住几日。
堂姐家中不如喻府,丈夫虽是个七品芝麻小官,喻母却是出了名的护短,一心向着自家人,又看这外甥女如蔲出落得水灵标致。
堂姐说如蔲还未婚配,她心里也跟着叹呀,可惜可惜,潘儿早已娶妇!他那妇人有点钱财,但就恐这出身会毁了潘儿仕途,当初若能早些见到如蔻嗐呀,罢、罢、咱也不说这些了。
哪知有一日误打误撞的,林如蔲进错了房。
那时喻潘醉酒,在屋里见到表妹时不由一怔。自王氏怀孕数月以来,他便空虚了许久。可家中这时候偏来了个如花似玉的表妹,那花枝影下的窈窕靓影比王氏当年不差分毫。
喻潘越想,心火难泻,白日里窥见表妹纤纤身量时早动过欲求的意思,恨不能拥佳人。这时人竟在他屋里,可不是上天送来的?他痴痴念着,伸手拉住林如蔲入怀。
一个血气方刚,一个婀娜多姿,借着酒意缠绵不休,两人竟一夜荒唐,有了夫妻之实。
翌日清早堂姐便带着啼哭的林如蔲见喻母,在喻母跟前狠狠骂了顿自己女儿。又说事已至此,让如蔲做妾也无妨。
当年喻潘的父亲仍在,读书人家出这样的丑事他已经羞愤不已,毅然不许自己儿子纳妾。
自然堂姐虽如此说,喻母也不愿委屈外甥女做妾,这事一时间竟没有转圜之地。
直到后来王氏诞下女儿,喻家人虽然没说,但脸上却不好看。后来又突然得知林如蔲有了身孕,只好让喻潘先纳妾。
王氏不肯,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一宿。喻母狠狠敲开她的门,说:“你委屈?我这老太婆还委屈呢!如蔲清清白白的姑娘与你们做妾,你也是捡了大便宜在!”
后来之事
林如蔲生了个儿子。
喻潘与王氏早已有了口角之争,那是个脾气倔的,又怎比蔲儿知心知热的好?偏蔲儿还是个好性儿的,自己受了王氏冷待,却还要在他跟前为王氏说情。
两相比较,他越看王氏越是厌弃。
彼时王氏已是心肝俱断,想同喻潘和离。但喻潘不肯,他是读书人,道是□□另娶名声不好听,除非是因由王氏的错过来休妻。
王氏起先不肯,执意想和离,却舍不得骨肉女儿。这时喻家却退一步说,只要她肯被休,便允她带着女儿回扬州。
王氏终究还是应允了,带着女儿回扬州娘家,可没两年却在娘家郁郁而终。
这些年夫妻情分,王氏死时喻家没遣人来吊唁,甚至连一声慰问也无。
直到王氏死后的十年,喻家才遣人来扬州,要把喻姝从鱼米富庶的扬州接回天子脚下。
一开始外祖王丛之并不答应。
他虽是商贾出身,做的是水上生意。但这些年经营得善,早在扬州富甲一方。
他心里哀叹女儿当初的无知,更恨喻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家中又不是养不起,自然不愿外孙女再回到她母亲的伤心地去。留在扬州有甚不好?
何况喻家那些个心思,王从之即便年逾半百,仍旧耳聪目明。
书香门第的嫡女流落外头十多年,传出去也难听。
加之姝儿快到了议亲的年岁,喻家是想从儿女亲事上谋些好处呢
至于是什么个好处。
其父喻潘现今任国子司业,从四品,虽是个不大不小的文官,但祖上几代都有子弟中进士,后来气运好些的也都在京中谋下官职。
到了儿子这一辈,喻成邺、喻梁在喻潘四子之中最出色,已是贡士,正是专心备考殿试之时。
若是来日金榜题名,要在京中谋差事,少不了要费心思打理
姝儿随她母亲,生了一副好相貌。秋月雅姿,芙蓉之色。过豆蔻年华时,扬州便有不少人家上门来打探。
不比王氏寡淡沉郁,姝儿性情则水灵剔透,凡事一点就通,不知要胜多少筹啊。
王从之本不想让外孙女回喻家蹚这滩浑水。
当喻家的人连连在王宅磨了三日,硬是赖着脸皮不肯离去。王从之烦不胜烦,正要喊人挥家伙赶走。
此时却是喻姝跑到众人跟前嘻嘻笑说:“阿翁,我愿随婶娘回汴京。”
……
这头喻姝满头珠玉,靠着喜轿软枕缓缓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