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离对于这个屋子的布局再熟悉不过,她先前亲吻的时候,便已经在脑袋里还原出先早之前屋子中的哪个柜子里的哪个抽屉放着膏药。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周穆寒为她准备的。
少时性虽默,然不改顽劣。
也可能是本身气运的问题,经常受伤。
于是伤药便成了不可或缺的东西。
周穆寒身为灵虚道门长老,又是三千洲数一数二的炼器师,手中的财富甚至可以为黄离买下一整个洲当做生辰礼物。他之前没与徒弟讲过太多,便花重金向三千洲最大的商行天字行买下了足足一千盒的玉匪膏,囤在寒桑峰上。
玉匪膏,那是整个三千洲,最昂贵、最有效的疗伤膏。
也因此,黄离身上几乎没什么伤痕。
她被周穆寒养得极好。
黄离跨开步子,在周穆寒有些讶异的眼神下打开抽屉,取出几盒玉匪膏。手指拧开圆形盒盖,指腹在其中揉暖了膏药,便往他露出的肌肤上抹。
谁知他身体一颤,眉目低垂,声色难绘。
“凉。”
真舟现
方玄意目瞪口呆地看着流萤扇里的画面, 被周穆寒一把抢过。
他空着手坐在小榻旁,双膝跨开,长跑撑起船帆一般的形状, 眼神空洞, 双唇长大, 发不出半点声音。
青年雪发垂下,遮住了流萤扇中的难为情之光景, 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流萤扇的扇骨。
半晌,方玄意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原来,你们是以这种方式相处的”
出乎意料地,周穆寒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恼怒。
他依旧一下一下地顺着扇骨,不言不语。
只有周穆寒自己知道, 他马上要化掉了。
紫山舟秘境虽然大多是由他重新开拓, 但舟中玄秘大多都由主人所创, 比如这登舟最后一步的山中宴, 局局考验都是紫山道人亲自设下,其中秘法, 甚至连他都无法完全窥破。
说实话周穆寒并不是很重视这方秘境, 一向都是由方玄意来打理, 偶尔也会来喝几杯茶, 最开始的时候也被方玄意拉着看过几次别人进过的画卷。
却没有看过自己的。
可这一看
他感觉到, 他的心破开了一道口子。
流出来的不是血, 而是一些别的、他有些明白, 但也没法太明确地描述的东西。
这道热流如水源一般扩散开来, 延伸到他的八大主脉、十万微脉,滚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这难耐又奇怪的热几乎让他受不住。
心脏在蹦蹦蹦地跳。
雪山的顶部有天池,可天池也会溢满。
要溢出来了。
不可以。但是好喜欢这种感觉。不想让它流走。
青年顿顿地用右手捂上左边的胸口,摁压一般地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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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离提出近乎蛮横的要求后,周穆寒真的大幅度减少了外出的次数。
据她观察,他身上的伤也几乎好全。
毕竟是分神大能。除了可怖的输出能力外,恢复能力也不容小觑。
当然也少不了玉匪膏的功劳。
黄离道也不着急离开画卷,她享受这画卷里的时刻。
但她同时也知道这并非现实,而真正的周穆寒还在外面等着她。
她变本加厉地黏着画卷里的周穆寒。
不过本次的变本加厉只限于动手动脚,她很本分地控制住了自己。
在画卷中也可以修炼,并且修炼的效益还大大高于平时。
黄离便在画卷中待了些时日,一边陪着周穆寒,一边修炼。
卷中机遇奇,往事或可逆。
真幻俱难辩,放解其中意。
就在某一日黄离茅塞顿开,突破筑基后期之时;
画卷中的景象变了。
天翻地转,一切景象都涌入黑墨,而她则被迫与反方向剥离。
“阿离——”
耳边传来一道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似乎还带着震惊和悲切。
是师尊?还是——
两道身影重合。
虚空中刹那浮起一瞬虚影。
那是扎着高马尾的少年,一双雪眸看向她,盛满热烈与忧伤。
“阿离,为什么不看看我。”
“我也一直在你一侧,守护你、爱切你。”
“明明我们长得那么像,为什么你眼里只有他。”
黄离眸中涌出烈烈惊色,随即又归于平静。
榆晚。
她或许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光景全部消失,如同海市蜃楼从海面褪去,露出其中闭藏的真面。
她依旧站在那里,手中依旧握着画卷。
一旁的菊娘却正在端着一盘绿豆糕吃,一粒一粒吃得正欢。
她看向黄离,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