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指路。
郑老汉家里竖了根长长的、包着白色纸花的竹竿,上面一只方向往西的纸糊白鹤,寓意主人驾鹤西游,登顶极乐世界,现实的作用是指路,方便吊唁的亲朋好友。
短短功夫,郑老汉诈尸的事已经传开了,全村男女老少几乎都来了,人多不怕,围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
梁景瑶奋力拨开人群,直接往里面冲。
郑老汉的家属们还以为来吊孝的呢,一时间面面相觑,瞧着面生啊,哪家亲戚的闺女?
诈尸了,不能害人家。
郑老汉儿子女儿连忙拦住,一人死死抓住一只胳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别,别进,我爹”
这时,村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到了,大喊:“她是土地庙的梁道长,来做法事的。”
梁景瑶当然不是来做法事的,进屋冲到棺材边用力掀,没掀动。
有土地庙的道长,表现的还那么勇猛,众人也不怎么怕了,大着胆子跟进来。
诈尸都听说过,具体怎么做不知道,好像需要黑狗血什么的。
郑老汉老伴哆哆嗦嗦道:“梁,梁道长,棺材封了。”
梁景瑶是神仙不假,但真不了解棺材,打量一圈愣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严严实实,不像箱子有把手。
妹夫负责红白喜事,胆子比一般人大,他看出梁景瑶的意思,围着棺材连续摁了几下,传来卡嗒声轻响。
故人的智慧体现在方方面面,为了死者免被打扰,棺材表面严严实实,内置暗扣,三根楔到底,铆入棺帮,一根在左侧,绕上五彩丝线,又叫子孙扣,寓意多子多孙。
好奇心战胜恐惧,妹夫没忍住,飞快看了眼棺材里躺着的老舅子哥,然后,惊的差点没站稳。
郑老汉面色青紫,眼珠外凸,他似乎非常痛苦,身体微微痉挛,一只手举着,保持推棺材盖的姿势,另只手在身侧,手腕反转,还在动,一下,一下,指甲划过棺材。
正在诈尸?
不像啊。
“他没没死。”梁景瑶确认猜测,一声爆喝指挥众人,“快,把他抬出来——别围着,散开,有蒲扇吗?扇风。”
梁景瑶蹲下连续做了几分钟心脏复苏,附耳到郑老汉胸前听了听,又快速摸了下脉搏,大喊道:“给120打电话,就说人假死了超过五个小时,做好急救准备。”
不用120。
火葬场的车来了,来的正好。
火葬场司机:“”
头次接到活人!
一番乱糟糟后,灵堂恢复安静,郑老汉老伴快不会说话了:“梁,梁道长,谢谢你救了我老汉,我,我给你跪下了。”
她后怕不已。
人老了会死,但如果没有梁景瑶,自家老汉等于送到火化炉被活活烧死!
梁景瑶连忙伸手扶住。
假死,古代就有记载。
还因此诞生了个丧葬传统,去世的人停尸三天才火化。
“梁道长,今天没法好好招待你了。”妹夫非常善于社交,热情想把人请到屋里喝水,然后发现灵堂不合适,他随手把脱下白色孝服孝帽仍一边,“等忙完了,一定登门拜访好好感谢。”
梁景瑶没阻止他的举动。
非必要不泄露天机。
张老汉的确今天死,但不是凌晨两点半。
她在这添乱,客气几句话礼貌告辞。
村长跟着送出来,走了一段不解道:“梁道长,到底怎么回事啊。”
总感觉透着一股邪气。
张老汉预测自己什么时候走,结果假死,差点没被活活烧死,像是被什么诅咒了。
梁景瑶也不知道,《往生录》记载中,张老汉一生普普通通,没做过好事,也没做过坏事,按理说不该有此一劫。
梁景瑶思考片刻:“我带您去看样东西。”
小张村方圆数十里全是山,有山就有树,更有荒草。
村南头有条河道,干涸多久,盛夏多雨水,荒草长得比人还高。
来到岸边一遇,梁景瑶拨开草丛,一块巨大青石板露了出来。
那青石板,宽接近三米,半截埋于地下,但估摸着绝对有好几米高,上面一行行刻满人名,清一色的三个字,前面张姓,中间辈分,后面名。
村长顿时想起来了。
太久远了,记得小时候,这块石板在村头水井边,又大又平又光滑,很多人喜欢坐上面歇息。
上面的名字看辈分是小张村的,但谁家的,没人知道。
村长还记得,石碑最下面有日期和立碑人的名字,具体叫什么忘记了,只记得按辈分算的话,自己得喊老老老老爷,日期依稀有点印象,一九零几年。
距离至今一百多年了呢。
村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梁景瑶带他来的原因:“这是张老汉家的族谱?”
梁景瑶点点头。
张老汉家早些年出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