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花,或是水仙,或是荷花,或是菖蒲,有的人把花佩戴在手上,发上,衣服上,有的捧在怀里,一路香风。他们在一家摊贩前吃过晚饭,随着人流的方向渐渐走到这镇子中心,那里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古树,树上系满了红绳,树下搭了一个台子,摆供着各色的鲜花,各样的灯,人群密密地,将这台子围成一个中心,几乎水泄不通。
台前高挂着三盏大灯,已经点了火,将整个台子还有台下的人照得很是灿烂,光明生辉。每一盏灯都很漂亮,以竹为骨,篾片塑形,上覆白绢,以墨彩、细绸、金银丝线和珠宝勾勒出繁复而生动的形象
第一盏是百花的形状,基座是一个深色的宝瓶,上面簇插着牡丹、芍药、百合,桃花,杜鹃,兰花,还有秀出的一大朵芙蓉,各有他们的花瓣,花苞还有枝叶,几百种颜色渐变自然,安排设计得当,既没有阻碍照亮的功能,又能如此美轮美奂,虽有金银宝石珍珠穿插其间,但没有显得俗气,七色的光彩闪烁变幻熠熠夺目,又很清雅别致。
第二盏灯,底座是山海和船,上系浮云,中间飞腾着各路神仙,西王母,织女,二郎神牵黄犬,南极仙翁,烛龙,嫦娥,也是光彩华美非常,人物动作表情各异,有趣而热闹。
第三盏灯底座是一大块山石的形状,上有百兽,游龙,飞凤,白虎,麒麟,狻猊,犀牛,形态威猛有力,筋骨舒展,栩栩若生,间有绿草和山林的景致,并不呆板。
这三盏灯都是出自匠神鲁展之手,他是木匠师祖鲁班的传人,每年灯节,他都会献出三盏灯来,这三盏灯耗费了他大半年的时光,形制非常,故而极其受人追捧,不过这灯他并不是拿来卖的,而是作为灯会的奖品,诗书画乐射艺竞赛,才高者得。
“要那个。”如霜指着第二盏成夙说道,一双眼睛无辜地盯着他。
成夙回看了一眼祁彧。
“我只会看病。”祁彧往后退了一步。
成夙又往后回看剩下的侍卫,他们都不说话,别过脸去,各自往后退了一圈。
成夙默然。
“请问公子姓名。”
“栩之。”
那人拿着账簿,记下报名者的名字,不过记得不太对,记成了“许芝”,成夙也不太在意,交了报名费,就在台后面随意地等候。大概有一百多人报名了这灯会,第一轮会淘汰到只剩下三十人,第二轮再淘汰到只剩下十人,第三轮只剩下五人,第四轮剩下三人,三个人按名次得到那灯。在他身边的多是一些书生公子,或者自许,或者在彼此恭维推让,他们离得很近,身边的汗气交杂,味道说不上有多好闻,成夙独个站在一角低头里,避开他们。
他们好像在簇拥这一个人,那人穿一身简单的布衫,面目清秀,眉眼清澈,唇带浅笑,很温和地回应他们。那群人见到他好像很兴奋,但是又很失落。
成夙不由起了兴致,今天是什么日子,连沉舒竟也来了这里。
他倒想见识见识这个天下第一才子。
比赛很快就进行起来,因为场地有限,第一轮先比的是诗,诗文联句,每人按顺序接龙说一句诗,或者引用古诗,或者自作,诗中必须有“火”字作为部首,重复用诗、说不上者或者所说不通会被淘汰,直到场上只剩下三十个人。
这个很简单,一人一句说下去,几个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人轮过一圈,已经有很多诗文被说,难度加大,比第一圈淘汰得更多,第三圈没轮完,已经剩下了三十人,主持的那人赶紧叫停。
成夙在第一轮自然被剩下来。
第二轮比射弈,台上放一架圆形屏风,屏风木板上绘画了一只大凤凰,头冠,眼睛嘴巴,身子,翅膀,趾爪、尾羽流苏俱在,五彩斑斓,背景是丹霞朝日,下绘松石,秋菊牡丹,射弈者站在远处,持弓箭射击,射不中凤凰身体的算是淘汰,射中者的成绩大致按照从上至下射中凤凰的身体部位排名,射中眼睛者为魁首。比赛开始,各人按照顺序,纷纷拿箭去射,排名前十的人被留下来,成夙射中了凤凰的眼睛,沉舒射中的是凤冠,余下的人,有的射中了翅膀,有的射中了尾羽,成夙那一箭精彩,引得台下的人喝了一阵采。
成夙看见台下,如霜站在那里,拿星星眼睛看他,不由笑起来。
第三轮比书画,又淘汰了五个人。
第四轮比琴,场上的人轮流弹奏曲子,镇上持花的人投票,得花数多者取胜。
这是最后一轮了,按照前几轮对几个竞争者的观察,除了沉舒,其余的人赢他们是实在轻松的事,成夙也不想赢过沉舒,毕竟如霜要的是第二名的奖品,沉舒又刚好在排他前面表演,他只需要根据沉舒的表现调整自己就好了。
沉舒坐定抚琴,弹了一首《列子御风》,他的衣襟端正,神情自在从容,曲音清刚又不失飘逸,给人一种恍然飞动之感,渺渺茫茫,翻云覆雨之间又带着悠游自在,突然变作穿云裂石之声,又在下一刻舒节缓拍,空灵澄净。
沉舒应该没有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这琴质不是特好,他也没有把全部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