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是这样的人。”杜宇苦笑道。
“她只想还清了,可是欠我们的呢。”
“这里有我,你快回去,还要稳住朝堂,不要让消息走漏。”
“知道了。我会再加派人手搜集各大门派的消息,你这里一旦有线索,即刻通知我。”
那道黑影盘桓了良久,终于移走了。
“请问你见过这个女子吗?她身上有伤,穿一身黑衣,大概这么高,容貌是这样。”杜宇拿着画像沿江下来,对过往的人一个个盘问道。
“没有。”
“没见过。”
“没。”
不知经过多少个昼夜他都没有合眼了,杜宇已经累极了,不知觉里失去意识倒在路上。
在西凉打探消息的人回报成夙,西凉现在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但实际上因为如霜的消失已经引起了一波小小的慌乱,现在各路人马都在出动,秘密搜查寻找如霜。
“西凉国的五公主下月就要与广陵君成婚了。”
“赵国那边怎么样?”
“赵国那边并没有动静,是在积极准备对抗西凉,但是对广陵君成婚的反应不大。”
“儿女成婚,做公婆的这么平静,必有问题,叫他们务必密切关注徐酲的动向。”
属下应了便退下去了。
除了处理平常的事务,成夙近来也在准备赴齐,从出发到回来,行程接近两个月,他不在楚国的这段时日,成玦一定会在朝前朝后不余遗力地搞动作,他巴不得成夙有重大过失让他治罪,或者遭人暗算死在国外。
出国之前,成夙打算先送一份礼物给他。
“姑娘,好姑娘,你慢一些,小心摔着。”
外面下人们在收拾院子,准备出行的东西,成夙打算把如霜带上,也叫人她准备了一着。收拾条梅院的时候,芸芷把之前给她买的一些小玩意又拿出来逗她,是几个竹编的蝈蝈,蚂蚱之类,拿绳子钓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如霜今日穿一身红绿相间的衣服,那衣服形制宽松,套在她身上,像裹了一个布袋子,芸芷给她扎了双丫的发髻,面上涂两团圆圆的腮红,活像一个年画里的娃娃,看着比平时福气很多。
如霜夺过来那蚂蚱,抓在手里,向成夙这边走来,奔到他怀里,献宝似的。
“栩之,栩之!”
成夙笑着应了,哄着她离开自己,坐到自己身边来。
祁彧走进来,向成夙行礼,见如霜正在他身边,便不说话,眼神带些顾忌。
“无妨。”成夙摆手道。
“那今晚……”
“今晚你带人在把守在湖心,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属下明白了。”
祁彧下去了,如霜还瞪大着眼睛学他说话。
“属下明白了,属下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成夙失笑,拉过她的手来给自己揉一揉眉心,忽然想起了什么,敛了笑,一个激灵,正色起来。
“今夕侬伴酒,今夕——后面是什么……”他装作很难想起下一句的样子。
如他所料,如霜直接脱口而出。
“清露月微凉。”
她双眼灼灼看着成夙,手里不自觉摆弄着自己的竹蝈蝈,毫无意识。
这是沉舒《金缕衣》的最后一句。
中夜,大司马府湖心,无月,天完全是黑的,黑色的水,外面围着密密的深色的树林。湖心的屋子里焚着浓浓的香,安神的,成夙已经喝下了药,等待着发作时辰,十几年来持续不断的,每三个月准时来临的魇毒,自今以后还会无止无尽地伴着他,一直折磨到生命终结。
这是他的好族兄,先王成珣“赐”给他的。
“赐”他家破人亡,“赐”他千疮百疼。
每三个月一次,提醒他这身子是在苟延残喘,提醒他继续恨着,提醒他该做什么。
微风吹过树林,带过来飒飒的响声,成夙就坐在地上,墙角里,两手被玄铁手铐铐住,其实这东西根本没有用,只是聊胜于无,他看这漫天的黑暗阴森,突然感觉到莫大的孤冷。
成珣杀他父亲,害他全家,自作自毙,没过三年自己暴病死了。
他的独子成玦继位,年幼无知,又是个体弱的,被成珣的几个年壮势强的异母兄弟虎视眈眈觊觎着王位,为了稳住政局,成玦听从朝臣的意见,不得已把他这个遗孤提拔上来对抗他们。
请神容易送神就难了。
当年成珣最忌惮他父亲坐上的位置,成夙坐上了。
成珣的儿子就被他掌控在手里,会像猫捉老鼠似的,一点点玩弄死。
当年合谋害他父亲的人,成夙一个一个找出来,明的暗的,处决了。
十三年过去了,要做到的他都做到了,他的耐心多大啊。
就差把成珣从坟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都结束了。
成夙的今日与昨日,与明日,本没有什么不同。他于这世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