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眉头微蹙,面色不复从容,若之前他只是怀疑桑昭得江厌指示出来混淆众人视听,想把水搅浑。
但现在已然牵涉天道,那便说明,阮青络和桑昭之中已有一人与灭世怪物勾结。
只有那邪异的怪物,才有超脱五行之外的能力。
阮青络,他一直跟着,相处这些时日,对方身上没有丝毫异常。
而桑昭,身边还跟着一个可能已然与怪物为伍的江厌,疯子一个,孰是孰非,他心中已经有所偏颇。
“够了。”任平生忽然站起身,冷眼看向桑昭,“既然立誓没用,你说没有篡改画面,那便让本君进你的灵府瞧一瞧,到底有没有篡改。”
言罢,属于上界神仙的威压放出,大殿内众人战战兢兢。
任平生欺身逼近桑昭,少女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手腕却被人拽住,向后一拉,眨眼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已挡在身前。
任平生尚未逼近,便猛然被一阵强力弹开。
江厌面上似笑非笑,眸中却带着杀意,挡在桑昭身前。
进灵府,看记忆,稍有不慎桑昭便会神魂受损,若是不慎魂飞魄散,他便得桑昭陪葬。
“任平生,要验真伪,怎么不可你身边那人。”
任平生稳住身形,黑着脸走到江厌面前,“江厌,与邪物勾结妄想倾覆三界,如今又将主意打到天道之子的身上,你也在三界之中,受天道约束,也不怕不得好死。”
离开
“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昆仑山的人就派你这种连真假都分不清的废物下界救世?”江厌脸上的嘲笑明晃晃的,丝毫不加掩饰。
他报仇向来只精准打击,当初昆仑山的人联合动手剜去了他父亲的双眼,他寻仇的时候也只斩杀了那几个罪魁祸首,并未殃及他人。
事发之时,任平生在昆仑仙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还没有走到如今的高位,他自然没有对他下手。
桑昭站在江厌身后,动了动手腕,江厌松开桎梏,目光越过前方高大的身影,投向任平生,大殿内的人听到两人的话,面上表情精彩纷呈。
入灵府查看记忆,简直强人所难。
灵府中温养着元修士的神和情绪、记忆,入灵府便代表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袒露心扉,毫不遮掩心中的所有想法。
就是算修士之间结成道侣,也没有必须进入对方灵府的道理,任平生此言,简直放浪形骸。
“与那邪物勾结,当心自食恶果。”任平生看着殿内比肩而立的一男一女,眼含警告。
江厌与任平生二人立于大殿中央,呈分庭抗礼之势,上界神仙的威压弄得殿内众人神经紧绷,桑昭听到任平生的话微微蹙眉,伸手轻轻握上江厌的手腕。
“我想试试。”
“不行!”江厌偏头看她,神色淬冰,重新用力攥着桑昭的手腕。
“可……”
桑昭神色纠结,她自然知道进入灵府意味着什么,一个不慎自己便会神魂受损。
毕竟不是谁都像她和江厌那样绑定有神魂契,他们两人本相互进入灵府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不必相互防备,也不怕彼此伤害。
可这也是最简单的可以证明阮青络撒谎的方法。
毕竟灵府中的记忆无法被篡改,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全面也最真实的记忆,情绪和感受也都在其中,绝不可能作假。
“这件事必须听我的。”江厌收回目光,冷冷看向任平生,目光扫过,又落到阮青络身上,“要看便让他看那个假货的。”
江厌的目光极具攻击性和上位者的压迫感,还带着杀意和警告的意思,盯得阮青络心里发毛,她只好匆匆移开目光。
进入灵府这种要求本就十分冒犯,不经人同意,强者贸然闯进弱者的灵府,有威胁和恫吓的意思,阮青络有天道气运在身,任平生自然不敢动她。
要说让阮青络自愿,那更不可能,试想谁愿意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全部想法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另一个不熟悉的人?
任平生一时语塞,大殿内又安静下来。
桑昭也忽然懂了江厌的意思,任平生一张口便是要进她的灵府,却从不敢冒犯阮青络,态度已然十分明确。
她妥协这一次,除了彰显自己的软弱可欺外,毫无意义。
而且进入灵府一事凶险万分,她没有理由相信任平生,还是不冒险为妙。
揭穿阮青络的事,她已经说出了实情,给出证据,被调换的气运也拿不回来了,今日不如就此打住,他日再另想办法。
“那走吧。”桑昭轻叹一口气。
江厌颔首,冷眼环视过大殿内的人,拉着桑昭便向外走。
忽然桑昭止住脚步,向着江厌悄声耳语,“我还有话要说。”
江厌回身看她,松开手,只见少女缓缓转身,抬眸,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阮青络,两人遥遥相望,当着殿内众人的面,她的声音清冷但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