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昭默了默手腕上的兽环,低声道:“幽月,我们该出发了。”
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根已许久没有派上用场的骨杖,法诀附上,桑昭离开坠仙谷,一路朝东。
灵气越来越充裕,风声掠过,底下的青山一片苍翠,越向东,凡人的足迹也越少,只靠海的最东边有少数凡人居住的城镇。
桑昭本打算慢慢赶路,可一想到那颗仙人头,心里便觉得不安,不分昼夜地往东,丝毫不敢放慢速度。
可越靠近越不安,像是近乡情更怯,桑昭自己也弄不懂。
等到江州城已经是半月后。
桑昭一身白衣,带着帷帽,乘着骨杖飞过城墙,见底下城门口人来人往,确认此处的天罚已经结束,这才彻底放下心。
毫不犹豫地,她直奔百草阁而去。
叶痕本就是妖,树妖,随性得很,也没有置办自己的住所,而是住在百草阁,反正他已经拜了掌门为师。
但刚一进入城中地界,桑昭便立马有了一种不寻常的感受,萎靡不振的,哀伤,悲愤,恐惧,搅动得她头脑发胀,心跳都乱了几拍……
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百草阁门,但不知为何总忍不住放慢骨杖前行的速度,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这青天白日,街上却行人寥寥,越靠近百草阁越是如此。
“青山神医,你怎么了?”兽环震动,幽月感知到桑昭的不安,低声询问,下一刻,人已经出现在桑昭身边。
“我……”
桑昭话还没说完,便远远望见百草阁大门前一片萧条,牌匾落到地上,被人扶起后靠在门前,建筑倾倒大半,有焦黑的痕迹。
这原本应当人来人往的闹市,原是寻常医馆模样的建筑,此刻冷清到有些死寂。
两人先后落到百草阁门前,桑昭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胸口中霎时间涌起铺天盖地的荒诞感和绝望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山神医……”幽月一脸惊愕。
却见桑昭已经兀自走上前,指尖隐隐颤抖,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吱嘎——”
大堂中一片晦暗,只门缝中透出一点光亮。
反手合上门,桑昭心中默念清心诀,面无表情地踏上楼梯,神色淬冰,直奔叶痕旧日的住处而去,里面却空空如也。
“阿昭回来了。”
背后突兀地冒出人声,幽月拉着桑昭警惕地转身盯着来人,桑昭见是百草阁掌门,心下稍安,掀起帷帽上的面纱,示意幽月不用紧张。
“掌,掌门……”桑昭上前一步,嗓音晦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门见到桑昭那张陌生的脸也没多诧异,目光扫过幽月,又收回,对桑昭点点头,“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吧。”
桑昭颔首,掌门已经回身朝外走,幽月亦步亦趋地跟在桑昭身后,三人继续上楼进入一间练功房,里面零零星星坐了几个百草阁的医修,身上都带着伤。
“掌门,叶痕呢?”
掌门席地而坐,桑昭和幽月也坐下,她这才缓缓开口,“个中缘由复杂。”
“你在祭坛上被魔族的人掳走后,天罚还在继续,后面你绘制的符阵救了许多人。”
“但活下来的人却没办法吃饱饭,城中木灵根的医修日夜耗费灵力催发蔬果主食,仍旧不够。”
掌门闭上眼,似乎不忍,“你也知我那小徒弟是树妖,千年树妖化成人形,妖力强大……”
“所以他……”桑昭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颤了颤,嗓音干涩,“所以他耗尽妖力,催发粮食,让江州一城百姓得以撑到天罚结束。”
“是。”掌门点头,“那孩子不声不响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在翠谷山吗?回本体中温养去了?”桑昭心底不安,直觉后面还有些她未了解的事,但她不想了解了,作势就欲站起身离开,却被掌门捏诀压下身。
只能重新坐在地上,聆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不,是百草阁……势力微薄,没能护住他。”
不服
掌门阖上眼,同在房中打坐的女修有些已经忍不住抹泪,桑昭的心揪成一团,忽然间觉得喘不上气,也不敢再听掌门继续说下去。
但掌门还是接着说道,“三日前,公孙家嫡系的小公子要寻木料做琴,便将主意打到了叶痕本体身上。”
“叶痕耗尽妖力之后便重新化作一棵树去了翠谷山后山休养,我曾在他身边留了一道法诀,法诀一被触动我便破关而出前去查看。”
“你知道,公孙一家在江州城横行惯了,百草阁倾尽全力阻止也……”
“事发突然,我们毫无准备。”
桑昭浑身发抖,面上愣愣的,似乎是在想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嗓音干涩,“做琴?”
做琴!
只是为了做琴便毁了一只树妖千年的道行和性命。
“那小公子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