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三想起这即将到手的十两,搓手等着。
十两又十两,十两又十两这可比他赶一趟渔有赚头。
哪知窦平宴听完这番转述,没有考虑,却是连连冷笑:“凭什么?”
徐老三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侧了下耳朵:“您说啥?”
“她真是好大的胆儿,竟要我瞒着窦家送人出来?她跟人私通,我放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已算仁至义尽了。”
窦平宴斜了一眼徐老三,冷声道:“你跟马氏说去,好好问问她,想带女儿走,难道要我姐姐跟她居无定所,风雨飘摇?我阿姐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要议亲,跟着她,日后顶多配个乡野莽夫,这便是她要的么?至少有我在,阿姐在窦家还是安生度日。她是个聪明人,想一想就能明白!”
话一说完,小厮便识眼色,给了徐老三几块碎银,把人打发走。
瓶翠
第二日的晚上,一辆马车从福顺客栈驶出,送窦姀回府。
舆内昏暗,马蹄踢踏,珠帘轻响。窦姀头靠着木枕,眼前缓缓闪过昨夜小年回来时,告诉她的话。
小年说,他找到徐老三了。也告诉徐老三她人在福顺客栈,可这徐老三却说什么“你不用再等她,你娘也不来接你了,要你日后好生照顾自个儿”。
她当场听完便灰败无比。即便清楚姨娘亦有苦心,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可窦姀想着,生出一股世事无力之感。
后来她便选择吃下那药,跟着弟弟回去。
此药的药效很快,她吃下没过一刻,脸颊便泛出可疑的红色。就连话从口说出,都虚弱不少。这些都是外在的假象,只有窦姀自己清楚,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
当然,这些还不够,她得再装一装。
夜市华灯初上,接窦姀回家的马车经过南街。
南街这块铺子繁多,有烤肉摊、煎饼摊,并些卖鸡鸭鹅鱼肉的贩子,还有素糕,瓜果素菜等物。再往下,有卖头面的、古玩的、各式百货小摊。人流如潮,车马阗拥。窦姀打起帘儿探头看,怎么看怎么新奇。
这么新奇的景儿,她以前没在晚上出来过,都不知夜市这么热闹。
眼睛再一望,便看见窦平宴在前头骑马的背影。他肩背宽阔,也挺得笔直。晚风一拂,衣袂波澜猎猎。窦姀有些恍惚,没想到日子过得如此快,他看上去似乎不再像记忆里受了委屈,由她安慰的那个人。
他已经长大了。
好久之后,马车终于来到垂柳巷,再往里走就是窦府。
垂柳巷虽远离闹市,却是旁人眼中的富贵街,在这儿住的人家极少,皆是非富即贵。窦洪今任江陵知府,从四品的地方官。窦氏是这一带响当当的大户。
窦姀乘着马车,从角门进了窦府。
甫一下车,便有昌叔等人候在此处。昌叔看见窦平宴下来,抬手招来个小子牵走他的马,说道:“二爷,主君找您过去。”
窦平宴回头看窦姀,“好,我去去就回。”
等到窦平宴一走,窦姀便用帕子掩住口鼻,重重咳嗽两声。昌叔闻声,注意到她这弱柳扶风的身子,惊呼:“姑娘怎病得如此重了?您再等等,老奴早让人去喊春莺了,也不知这小丫头怎还不来。”
未料说曹操,曹操到。
昌叔话音一落,立马有个人拿着斗篷,扑到她的脚前抱住,哭得那叫一个可怜:“我的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眼见春莺还要再哭,不等窦妹发话,昌叔便把她一下提起,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这么多小子盯着看呢,哭哭啼啼像什么样,没的给你家姑娘扫脸子!”
昌叔颇得窦洪和云氏器重,虽是一奴才,在府里却颇有威望。这么一吼,春莺倒是不敢哭了,把斗篷给窦姀披上后,便瘪了声站在一旁。
窦姀悄悄拍了春莺的背,心里却感觉很奇怪。为何主君只叫了弟弟过去,却没叫她?姨娘跑了,她又回来了,他的怒火怎么也会发在她身上才是。
昌叔是最常在窦洪跟前走动的人,心意他也能体察一二。
窦姀刚想询问昌叔主君那儿是什么情形,忽然便见,打东边有个人提灯走来。月色昏暗,穿什么衣裳并不能辨清。只是瞧那纤细身影,扎双髻,疑似是个丫鬟。
那丫鬟走路极标致,娉娉婷婷,一点都不急,像是早料到这里有什么。
这种斯文又不输闺阁小姐的步子,窦姀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便是大娘子身边的丫鬟,瓶翠。
瓶翠是大娘子的脸面,一等一的大丫鬟,就算昌叔见了也要敬上三分。
他嘶了口气,便堆起笑脸迎上前:“瓶翠姑娘,这么晚怎劳你大老远过来?哎呀有什么需的,打发小丫头就是了!”
“大娘子交代的紧要事哪能让小丫头来,没准毛躁传错了话,我可担不起呢。”
瓶翠哼笑,却不多说话,直走绕开了昌叔。走到窦姀跟前,灯笼光一打,怪声怪气地讶然:“这是从前的四姑娘么?我都要不认得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