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容不情愿般看眼那勺中散发苦味的药,迟迟不愿张嘴。
他平生最不爱做的两件事,就是读书和吃药。一个晦涩难懂,一个苦涩难忍,简直是为折磨他而存在的!
陈以容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哀求:“我不嘛,好哥哥,我真的喝不下去,你且饶了我吧!”
萧嘉淮平日里确实惯纵他,可此事关乎到人的身体,他才不会任人胡闹。见陈以容一副不肯张嘴的倔强样,也失了耐心,直接含药在嘴中,俯身挪开他遮挡的手掌,覆唇将药渡入那紧闭的口中。
陈以容尝到那酸苦的汤药,整个人有苦说不出,险些难喝到哭出来。
什么啊!他不肯喝药,殿下居然用这种方式强迫他……这明明就是殿下用美男计,故意欺负他才是!
“陈小将军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喝药就喊苦。”
浅香见状,转身笑着调侃一声。毕竟是主人家的事,她也就只能选择非礼勿视了。
陈以容被说得羞红了脸,眼见萧嘉淮要如法炮制的继续喂他,连忙抢过那药碗一饮而尽。
他擦拭掉唇角的药渍抱怨道:“姑姑不管殿下就算了,居然还笑话我。”
“我道是谁,这般大的年纪喝点药都如此不情愿,原来是以容啊。”
殿外忽传来了熟悉声响,回身看去,正是太子与大皇子二位殿下。
陈以容见到来者,起身欲下地行礼问安,被太子阻拦。
“不必起身。本宫听说了昨夜的事,又听闻你受了伤,所以特意前来看望。”太子走至榻边,关切询问道:“可是无碍了?”
“劳殿下记挂,臣无事。”因有大皇子在侧的缘故,陈以容回复得恭敬。
他虽然知晓大皇子已为太子同盟,但多年不在京城,回京那日还见他与三皇子同行,难免生出疑云。
难不成,大殿下早有异心?
野心
皇室兄弟,身份尊贵,却也时常各有私心。可要想在这京中求生存,此乃人之常情。
只是太子待大皇兄一向恭敬,在文景帝面前没少为人说好话。这些年大皇子虽未被封王,却也屡次被予以重用。
到底是人心难测,还是那日另有缘由?
大皇子注意到陈以容的视线,却刻意偏移,未与人对视,俨然一副心虚之态。
陈以容目光敏锐,一眼便瞧出他的有所隐瞒,更在心间深埋猜忌的种子。
果真不对劲,为何昨日七夕佳节,大殿下未在府中陪妻妾,反而如同早有预谋般前来朝露河,还带着大理寺的衙役?
但他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太子道:“昨夜之事,本宫以为是有人蓄意为之。”
太子正襟危坐,此时神色严肃。
他昨夜在东宫闻听此事之时,先是大为震惊,连忙询问到他二人伤势,得知并无大碍后,才稍作宽心。
那群贼人扬言是什么替天行道,表面上打着为他夺位的旗号,实则是蓄意离间兄弟之情,引起帝王猜忌,欲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胆大妄为之人,竟还敢当街咒骂陛下昏庸?当真是嫌自己命长。
他因此连夜出宫前往大理寺监牢亲审,却发现那群被关押的贼人竟尽数服毒自尽。所服之毒,与那女刺客完全相同,很显然,他们是同一伙人。
而唯一的活口,是那名吓到晕厥的女孩,她似是五六岁的模样,在梦中不断呓语,显然是受到惊吓。太子遂命御医前来,为她开些安神的汤药,只希望人在醒来之后,能够提供有利的线索。
事实证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女孩在今晨醒来时,先是哭喊着不要杀她,随后经安抚后道出一条有利的线索。
“听闻皇兄昨夜去了大理寺,可有查到些许眉目?那群人有招了些什么?”萧嘉淮闻听此言,也算明晰人的言外之意。
此时非同小可,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查明真相,既然太子愿意身涉其中,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确实查到一些。”太子点头而应,“不说来蹊跷,那群人刺客都已服毒自尽。倒是你们所救的那孩童,说出了一些事情。”
“那个小女娘也与他们同伙?”陈以容回忆起昨夜之事,稍有迟疑,“可是那个女刺客,分明要在我面前杀了她啊?”
那时冷刃锋利,朦胧月夜下,弱小的生命被他勉强护住。他难以想象,这般瘦弱无依的孩童,居然是被他们利用的工具。
“或许是因知晓事情败露,怕她多言,才杀之灭口。”太子亦疼惜那孩童,目光也逐渐凛冽,他朗声道:“那群人实在可憎,连稚童都不放过,若让本宫知晓幕后之人,必会对其严惩。”
今时他问人家在何处,父母又在何方,人竟对此一概不知。
再追问下去,才知晓早于两年前,便有人深夜纵火烧她家寒舍,暗杀其双亲。事后,便被拐卖至那群贼人身边。
太子心生慨叹,不过是垂髫之龄,她竟有此遭遇。可见这京城表面的盛世繁荣之下,不知隐藏怎样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