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他憎恨践踏大齐国土的南蛮,想将其驱逐岑州。于私,他想有一番作为,得功名利禄,待他日归来与萧嘉淮并肩同行。
“若你一去不返呢!”萧嘉临近乎咆哮般吼道。
“军卒葬沙场,儿女殉江山,从军者应心怀天下,浴血奋战再奏烽火狼烟。”陈以容双目如炬,气冲志定,“殿下,臣认为,为人当尽力而为之。力所能及,皆系黎民百姓。”
见太子久久不语,陈以容俯身跪地,字字珠玑:“太子殿下,随军出征,是臣心之所愿,唯望殿下成全!”
萧嘉临近乎绝望的阖眸,他知晓人心思坚定,再无可劝。
“罢了、罢了。”萧嘉临麻木般扬手,只得遂人心愿,“你若愿,便去吧。只是军营不比宫中,凡事无人照应,你要格外记得,照顾好自己。”
陈以容闻言,再叩首,这一拜是谢他多年庇护之恩,也是在无声的请求,求他看在多年情分上,善待他的心中所爱。
婵娟悬于虚廓,云迹渐显缥缈,待明日熹光初现,便随军出征。
陈以容从端懿太后那偷来一坛好酒,寻到萧嘉淮寝殿,与人做最后的道别。
萧嘉淮已然坐在庭院之内,见人前来,唇边忽扬温润笑意,“阿容这是,又从皇祖母那里偷酒了?”
陈以容斟酒满杯,故作不满嗔怪道:“淮哥哥好生会取笑人,怎就是偷了?分明是姑祖母许久不喝,我瞧着放那落灰怪可惜的,便拿来帮她尝尝。”
萧嘉淮唇间笑意更浓,忽抬掌,覆上人的手背,他声音骤然低沉:“阿容,你怕吗?那南蛮骁勇善战,你可会怕自己一去不返?”
陈以容手指微动,抿唇未发一言,停在半空的手似是僵直。再抬眸之际,那眼中闪过晶莹。
他故作云淡风轻:“我不怕,此番前去,是为国为民,便该殊死一搏。”
说罢,他仰头饮下那杯琼酿,滑喉入腹,稍觉醉意生。
“好。”萧嘉淮早已心有揣测人会有此言。
在数日之前,二人月下畅谈,互道心中志向时,便知晓他会有这等壮志雄心。
“阿容,我信你此番前去会功成名就,也会守住大齐疆土。”
萧嘉淮说得平淡,可搭覆着人的手早已颤抖。知此一别,犹如两相遥望生死河,也明白,人或许归期更难知。
陈以容眼角忽划过一行情泪,他侧头偏至旁侧,飞快擦拭干净。
他猛然抽出自己的手,抬脚踏桌,攥掌成拳击胸膛,诉鸿鹄壮志:“收复岑州,平定南蛮!我齐朝泱泱大国,岂能被那区区蝼蚁肆意践踏、欺凌?”
少年人秉壮志雄心,在月辉之下,更耀眼夺目。
“那等昏聩无能之地,何以得势猖狂?若我此番前去,必将他等一举击溃!淮哥哥,你且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待归来之日,我们再把酒言欢!”
胸中覆成竹,陈以容恍惚已见雄军奔疆场,壮士饮敌血。
“好!”萧嘉淮为他鼓掌喝彩,又端起案间酒杯,“阿容,我愿你此去携破竹之势,战无不胜,终得凯旋。”
举杯对饮,碰盏清脆,只在这一瞬息,他们道着肺腑真言,却心中各怀不舍。
入夜,他们仍同床共枕相拥,只是彻夜难眠。
“淮哥哥,你不会忘了我吧?”陈以容头抵在人怀中,有些担忧的询问着。
“怎么会呢,我一定不会忘了你。”萧嘉淮将他搂得更紧,轻声哄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要时常往京中寄信,我会一字一句的看,也会一封不落的回。”
“好。”陈以容声音沉闷,大抵是因即将分别,心中苦涩烦闷,又恍惚间想起一事道,“在我走后,你记得也要随身携带那枚玉佩,一定不要弄丢它。否则我回来之后,肯定要跟你耍脾气!”
萧嘉淮回应道:“阿容放心,保证我日日携带,绝不丢弃。”
翌日,号角吹,鼓声阵,镇国大将军整军南下。
“守岑州!逐南蛮!还我故土!还我江山!”
那是群骁勇善战的将士,他们都是豪杰勇者,气如山洪,口中高亢呼喊必胜决心,欲翻搅南蛮至天翻地覆。
陈以容上马骑稳,再回首,萧嘉淮与太子站在城楼之上,各个面带不舍的向他无声道别。
随军踏出城门,他扬鞭策马间风驰电掣,转瞬消失在皇宫门口。
隔绝于高耸城墙间,归期再难知。
风掣旌旗,暮云千里,沿途陈以容低颌观手心纹路,仿佛残余酿酒淳香。
悉数岁月流沙,亦企图执笔书写过往,揣度良久不过陈词滥调,唯记萧嘉淮志诚祝愿。
【作者有话说】
别担心,过几章就回来~
军情
北风朔起骤推窗,风卷来是刺骨的寒。
萧嘉淮拢着披身的外裳,行至寿安宫庭院间,静坐于其中。
天地同他遇春寒大病一场,愈初独坐,俯瞰这扑朔迷离的庙堂与尘世间,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