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打败了,扒拉下西装外套,恹恹地问:“你这气质比较适合讲鬼故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逗你开心。”孔知晚微顿,有点无辜,“就是失败了。”
石漫靠在后座,望着窗外昏沉的夜色,一个接一个的路灯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像抓不住的流萤:“任务都成功了,我干嘛不高兴。”
“你没说话。”孔知晚平淡地说,“你很少这么安静,一般要么是累极,要么就是在难过。”
石漫垂了垂眼,忽然扯出一个笑:“的确是累的,谁天天加班到后半夜不累,这次再不加工资我可要闹到局长那了。”
孔知晚对她的嘴硬无动于衷:“我分得出来。”
石漫不笑了,她觉得自己该装一装,别总让人替她操心,但车里柔暗的照明灯给了她有伪装的错觉,她总是对黑暗更有安全感,于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精致的五官凝成死物般,像冷漠无神的洋娃娃。
她过了很久,一句带过:“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孔知晚无缝接上,像一直在等待她的话:“梦里的都是坏人,不用理。”
石漫想起梦里的孔知晚,有些复杂:“我都没说是谁。”
她知道把自己骂进去了吗?
孔知晚笑了一下:“惹你不高兴,自然都是坏人。”
石漫面色不改地“啊”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希望孔知晚能按照梦里来,起码她能理解其中的逻辑,可眼前这个孔知晚的一举一动,她还算聪明的脑子推测不出一点合理的因果,令她无措。
她们之间,不该存在这么暧昧的话。
于是石漫女士再次装起聋子:“我们去哪?”
“去方阿姨那里。”孔知晚点了点方向盘,“陈队和方阿姨都嘱咐我,把你安稳送去,快到了。”
石漫看了眼表,忽然问:“我们离开七中多久了?”
“不到一个小时,怎么了?”
石漫又问:“李临杰没事,余婷婷呢?”
孔知晚微顿:“在特侦大队,那孩子……主动舍弃了自己的影子,才进入了封闭的第二层世界。”
石漫瞬间明白,余婷婷舍弃影子,自己弥补了影子的位置,从而破坏祭品数量,但当一切结束,第二层世界崩塌消失,没有本体,没能成为影妖的影子自然无法独活。
那孩子已经……
“多出来的另一个祭品是谁?”她哑着声。
“昆仑蛇,它的头在沧海戒里,必要的时候顶上,没有意外就自爆销毁,法戒里早刻了咒令。”
石漫无声望了眼窗外的广场:“把我放在这,我下车,你回去吧。”
孔知晚没理她,早有预料地锁紧前后车门:“两位特意交代过,禁止你逃跑。”
“……不是逃跑。”石漫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努力想怎么说服孔知晚,发现以她现在血性混乱的脑子,恐怕没有办法,还可能说些她不会愿意出口的伤人话,只得放弃广场的共享单车,勉强接受了这位不该掺和进来的司机女士。
她阴郁道:“去市局。”!
宝匣
有前几次的任务报告,一开始没人把七中的任务当回事,以为又是领导检查之类,例行一下公事,所以原定柔弱的文职先生走一个过场。
但石漫得到有关向家的小道消息,一回城,暗中主动找林副局要了任务,本以为还是混成哪儿的领导或记者去溜一圈,结果任务下来时,变成了隐秘的潜入任务。
石漫当时就有些诧异,只当局里果然有点内部消息,她听到的风声不是没有来头,毕竟神鬼之道哪儿都不缺向家拥簇,局里也是。
但石咏志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自然也有不满向家许久的人,巴不得给队里送消息,明天就集体参加向家的风光大葬。
林海亮这货,石咏志在的时候不声不响,石咏志死后两年,他跌了所有人眼球,成了能管特侦大队的副局,石漫这四年总被他训,从不服到勉勉强强再到接受但嘴硬,不可谓不熟稔。
但谈不上信任。
林海亮总给她一种,不知站在哪边的不安感。
李临杰原是林海亮定的人,而她询问了郑康,队里今天果然被他调走处理大规模的邪教聚会案,就老陈他们一群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在队里喝茶。
有问题。
“我有点事,一时半会出不来。”石漫敲了敲孔知晚的车窗,“这么晚别等我了,回去吧。”
她说完也不等孔知晚反应,下车就走了,早就下班的市局安静地伫立,迎着她的些许厌烦和肃杀。
结果她走到一半,就接到了孔知晚的电话。
她顿了一下,回头,孔知晚放下车窗注视着她,指了指手机。
石漫转回头,接通,但没说话。
孔知晚:“你上次这么说完,就被抓进第二层世界失联了,这招作废。”
石漫不客气:“别妨碍公务,孔老师,你没事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