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什么诡异的审美,你心里没点数吗?”
石漫咬牙,努力不理她:“还有录取通知书一起发下来的那天,我们在你家庆祝,都喝得有点多,那天晚上我们……”
“石漫。”孔知晚轻声打断她,“我们的每一件事,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
石漫突然被呃住,她像吃了几次埋伏后,准备反击,结果最得意的时候被真正的罗网捆成死茧,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她终于明白她的失误在哪里,对于孔知晚,她就该冷心冷情,成为天底下最可恨的混账,人人喊打。
因为哪怕她保持常态,只要不冷酷一分,她迟早会溢出一点压底封箱的眷恋。
这很危险。
“小瞧我?曾经讲台伴读,我数过老师的眼睫毛,一共有几根都还记得,何况这些。”
石漫一下子起身,不敢再和她耗下去了:“离门远点!”
又把猫惹急了。孔知晚一停笔,将钢笔别回胸前,一问一答对暗号的时候,空白的破本已经被她写满了繁杂的咒字。
她轻合上笔记本,放回原来的纸箱,然后站在一旁,等待门外的人暴力拆门。
她不怎么有公德心地想,应该能让石漫发泄发泄。
“邪生于阴,以赤凤之血为刃,”朱砂佛珠暗红涌动,满门被隐藏的咒字,瞬间被逼地浮现出来,石漫轻轻一抛,蝴蝶刀刃流过血色,她反手一接,对准咒令的位置狠刺,“——破!”
咒文迅速从中心的咒令四散瓦解,石漫刀一落,无缝衔接地撬开锁,一把推开门。
可就在此时,那些未崩解的咒字到了末尾,忽然凝聚到一起,窜出一片融入黑暗的残影,比她还快,瞬间掠过孔知晚,撞碎了另一边的窗户逃走。
石漫立刻要追,却见孔知晚整个人向前一栽,她身体猛地一顿,一把接住突然昏倒的人:“孔知晚!”!
守候
石漫并起两指,快速探过孔知晚的脉搏,指腹下的生命鲜活地跳动着,她松了一口气,又冷着眼警惕地扫视了仓库一圈。
现在只是晚上,半夜都还未到,七中夜晚的线索至关重要,偌大校园不知藏匿了多少更惊悚的秘密,等待着她挑开致命的面纱。
绝好的机会,暗中之人埋伏失败,她趁机直入绝对能找到漏洞。
但不行。
石漫沉眼,强压下心里那团活络的火,她只犹豫一瞬,便做了决定。
她熟练地低下身,抓住孔知晚的手臂一带,轻柔地背起昏睡的人。
撤出旧仓库的时候,刀刃游走在门缝的隐秘处,刻了一个小小的阴阳鱼阵,作了标记。
很明显,现在的七中已经不是原来的七中。
“非常”借着白天黑夜交接的黄昏,跨越了阴阳的界限,此地一定有一个或者几个真正的出口,连接表里世界的校园,但她没有时间一一找过去了。
那就剩下另一个方法。
在如今神鬼衰弱的世道里,没有边际的“非常”降临,无论对人还是妖鬼,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天地间所有的“非常”串联在一起,从点到线,以线成面。
而且“非常”降临到“寻常”,往往需要一个“令”,就像是因果制成的钥匙——有因,才能开启另一个世界的果,门通则法成,这本身就是一种“咒”。
七中根源的因果,她此刻没时间探,但范围一目了然。
这份因果只限制在“七中”之内,所以她们出不去校园外面,在这个非常世界里,七中校园之外“不存在”。
恰巧,她手握一捧极阳之血,至纯至烈,镇着千万冤魂,能辟世间万邪。
……就是用多了她有点遭不住。
不过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这些,朱砂血这时候不会出错。
她应该能勉强撕开一条缝隙。
石漫轻轻颠了颠下滑的孔知晚,抬手让她环住自己的脖子,孔知晚的发丝垂落她颈间,弄得她有些痒。
她侧头,余光瞥到孔知晚闭目安静的样子,胆子一下子肥了一点,小声抱怨:“……刚才不是很牛嘛,让你那么咄咄逼人。”
旧仓库在角落,本来就在校园框架的边界,她凝住精神,扶着凹凸苍灰的墙壁,找了一处较薄弱的地方。
她用抹了朱砂血的刀刃探进一点缝隙,然后塞进一颗朱砂佛珠。
佛珠融化,暗红的血如扩散的蛛网,填满缝隙,又不断扩散,将缝隙越撑越大,她用刀又助了一臂之力。
石漫回头看了一眼黑暗里唯一亮起的高三楼,原本空无一人的窗边忽然挤满了人,影影绰绰,像一群挤在下水道口看雨的青蛙,虚虚地变幻着,信号接受不良似的卡出了虚影。
他们站在窗边,也没开窗户,齐齐地看向她的方向,满满当当的鬼影像一排沉默的目送者,又随时可能亮出爪牙。
石漫扬了扬眉:“亲自出来送,这排面够意思,下次来给姐妹们带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