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自己是依靠自己长出枝桠,而不是攀缘着大树做随时能被放弃的菟丝草。
而那个曾一度被她开玩笑一样称作“养废了大号换小号”的儿子,也是真的不在意她了。
她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但林涧真的不是。
陈云舒那次还是没跟林誉的新副官回去,她傲慢惯了,一向是别人顺着她,从来没有她顺着别人的时候,亏欠多年的亲生儿子就算了,别人想让她低头,比登天还难。
惯性最难扭转。
她虽然隐隐约约想明白了什么,但她觉得这次矛盾错在林誉,不该随意对着她发脾气,还是坚持不向林誉低头。
林誉的新副官把接通的终端递给她。
林誉在终端对面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那随便你,下次别再这么丢人现眼。”
陈云舒第一次被他这么说,一时间又气又恼。
不等她发火,林誉已经挂断通讯了。
上次被翻出来的林涧被绑架一事,到现在还被政敌拿来攻击他,林誉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这段时间简直成了炸药桶,哪有空来哄陈云舒开心。
陈云舒满腔怒火就这样落了空。
她从没受过林誉这样的冷待,现在一天就受了两次,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陈云舒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
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面对的又是父母劝她低头的唠叨,还有儿子的吵闹不休。
陈云舒累极,一句话不想说。
林灿见她没反应,嘴不高兴地撅老高,跑到她身后不断推她的凳子,大声嚷嚷着想要回家。
陈云舒一下没坐稳,差点被他推到地上。
林灿毫无察觉,还在一下一下大力推着她的椅背,“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要找爸爸!”
陈云舒想发火,刚起个头,陈家二老立刻把林灿护在怀里,不满地看着陈云舒,“他就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你这么凶干嘛?”
“自己家也不回,还在这打孩子,你真是出息了啊。”
陈家小儿子新娶的妻子坐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一句话不敢说。
她其实也不赞同林灿的行为,但她不想管这事。
林灿当小霸王当惯了,来陈家这些天,她一天比一天难熬,林灿又是两个老人的心头宝,她一句重话不敢说,只敢绕着他走。
就这样,还被他撕坏了画了好几天的画。
偏偏这一家人还劝她别跟小孩子计较,现在看陈云舒倒霉,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惯着啊,骂什么?
别总等反噬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痛啊。
陈云舒何止痛,简直被气炸了肺,脸色煞白,也不顾两个老人的阻拦,抬手就给了林灿一巴掌,颤抖着手指着他。
“是我以前太溺爱你了,惯的你一点教养都没有,今天就好好管教管教你!”
林灿被她扭曲的表情吓呆了,连大喊大叫撒泼都忘了,一不留神就被陈云舒从两个老人怀里扯了出去,又是一巴掌落下来,半边脸瞬间麻了。
陈云舒的手劲不比林誉,但林誉打人是留了手的,陈云舒可半点没客气,巴掌结结实实。
两个老人连忙去拉。
陈家儿媳这下也坐不住来,连忙起身帮忙。
客厅里一片混乱,陈父花重金购买的梨花木雕花茶几都被陈云舒那烟灰缸砸出一条裂缝。
等几人终于被拉开的时候,林灿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青紫一片,痛苦放大,不断剧烈喘气。
陈云舒这才慌了神。
等林灿被送进医院,林家那几个养着专门给林灿看病的医生急匆匆赶来,林灿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
毫无疑问,陈云舒又被林誉斥责了一通。
“……这样啊,我知道了。”林涧说。
微生时屿:“那你……”
林涧说:“您多保重身体。”
如果林灿真的死了,那不管如何,他是必须得回去一趟的,但如果林灿没事……
“谢谢队长,但是……林家的事真的不用告诉我。”
家庭内部产生矛盾,往往只有心软的那个才是最受折磨的。
陈云舒把他当做修复家庭关系的良药。
然而,对他来说,林家那些人更像是会加重他病情的过期药。
“行,我明白了,那你好好养病,对了,你家那位是不是也要请假?”
“嗯,麻烦队长了。”
微生时屿嗐了一声,不甚在意,“你们什么时候不麻烦我,习惯了,没事,你忙去吧。”
通讯挂断,林涧进屋。
谢岫白正在厨房收拾刚买回来的菜,见到他,探出头问道:“没事了?”
林涧点点头。
“你怎么说服他的啊?”谢岫白一手撑在门边上,一手还拿着一把勺子,饶有兴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