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岫白帮他按楼层,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哥哥谈恋爱了啊,但你还小,暂时不能谈,所以只能自己睡。”
林烨在可以独立居住的成年人和不能谈恋爱的未成年人之间反复横跳,深刻体会了一把来自真正的成年人的无耻,可疑地沉默了。
“再见!”谢岫白隔着透明的观景电梯门懒洋洋地挥手。
“等等!”林烨一把按开电梯门,探出头。
谢岫白:“危险,危险,快把头缩回去!”
“谢哥哥,”林烨眨着大眼睛,“我可以把哥哥让给你,但你能给我买个棕熊吗?我想抱着熊熊睡觉。”
他补充,“我有钱的,只是不知道哪里有卖。”
谢岫白一听他不抢人了,敌意瞬间消失,连眼里蒙上一层柔光,把人从电梯里抱出来,温情款款地抚摸着孩子毛茸茸的脑袋:“什么棕熊?活的死的,人工驯养的还是野生的?你说,哥哥给你买。”
“毛绒的。”林烨说,“捕猎野生棕熊不是违法的吗?”
谢岫白:“是吗?没注意。”
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谢岫白牵着林烨,自然地进了电梯,层层往下,去给他买棕熊。
……全然忘了他其实可以网购。
林涧等了半天不见人回来,还以为是带林烨上去洗漱了,琢磨了下,干脆不等了,洗漱完直接躺上床。
拉灯睡觉。
等谢岫白回来就睡不了了,他又在家里磨蹭了一天,满打满算已经旷工了两天。不过这对于向来作风散漫的特战部队来说不算什么,基地最长的旷工记录是整整三个月,由微生时屿保持。
顶头上司带头摸鱼,底下的人更是有样学样,上三休四就是满勤。
但林涧觉得不能继续摸鱼下去,真休息惯了就更不想去上班了,所以明天还是得去,现在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大不了明天摸鱼补眠。
——林涧经常被人误解。
在林涧还没去白沙星的那些年,几乎每个人在见他第一面的时候,都会被他如沐春风的笑容,温文尔雅的气度蒙骗,觉得林涧是个正经人。
对此陈嘉曾经沉痛地发出质问:顶着这么一张好学生乖孩子的皮,你连一件人事都不干?
林涧十分安然:什么叫不干人事?他只是遵循了来自心灵的指引。
是他的心让他偷懒,不是他要偷懒。
后来那些年,林涧倒是不偷懒了,陈嘉反而不敢再像曾经一样肆无忌惮地打趣调侃他。
每次联系,林涧不是飞在太空里,就是在哪个地方追击目标。
陈嘉好几次想开解一下他,憋的肺都要炸了,也只是故作轻松地说一句:你也别这么两级反转,以前还是个懒鬼,无缝切换到工作狂人,简直跟人格分裂一样,稍微也放松一下。
过了很多年陈嘉都忘不了林涧当时的表情。
那时林涧刚刚恢复,勉强从病床上起身,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工作,听到这句话,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靠近舷窗的座位上,窗外是一望无垠的宇宙,沉寂着宇宙最深处千万年无人涉足的荒芜星球。
他说,放松不下来。
陈嘉还不知道他的好友已经故态复萌,从一个冷铁般的男人重新变回了懒鬼,还在飞往首都星的飞行器上,绞尽脑汁思考着见了面要怎么缓解尴尬。
林涧睡得半梦半醒,脸上忽然贴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一张憨态可掬的大脸和他面贴着面。
“……”林涧啪地按开灯,坐起身,“这是……什么东西?”
谢岫白跪坐在床边,捏着棕熊软绵绵的大爪子递到他面前:“棕熊啊,你弟弟要抱着睡觉,我给他买了一个。”
“那这个……?”
“这个是你的。”
两米高的棕熊站起来能有半个屋子高,软绵绵倒在地上,直接把床到飘窗的一段距离全部填满,索性地上铺了地毯,也不怕脏。
林涧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低头看着棕熊一成不变的憨态笑容。
“怎么?不喜欢吗?”谢岫白放下熊爪子,改去抱他。
“虽然我是……有点小心眼,”林涧斟酌着用词,慢吞吞地说,“但也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要计较一个公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
“你不是小孩子我是啊。”谢岫白平静而温和地看着他,眼里微微闪动着一点莹润温暖的亮光,故意打趣道,“怎么,两百五十多个月的大龄宝宝不配拥有一个熊宝宝抱着睡觉吗?”
谢岫白环上他的腰,认认真真地说:“而且我觉得……你其实也能用上它。”
他这语气实在不能归类为纯洁,林涧脑子里一瞬间串过无数场景,警觉地:“我不觉得。”
“我觉得你能。”
林涧冷静地说:“你确定要在你的熊宝宝面前做这么龌龊流氓的事情吗?你看看它纯洁的大眼睛……”
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