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麻烦了。”
管家看向林烨:“这是二少爷吧,真是跟夫人和大少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是张栋,你叫我老张就行,您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等吃了饭就带您过去。”
林烨半个身子躲在林涧后面,露出半张脸,“麻烦您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
几人走进客厅,管家忙里忙外张罗着摆饭。
桌子是六人桌,林涧看了空出来的三个位置一眼,没说什么,起身离席。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管家走了过来,林涧问道:“父亲母亲呢?”
管家擦了把汗,“先生和夫人还在三少爷那边,少爷的病一直拖着,怎么也不见好,病床边离不了人。”
因为林灿的病,林誉在林家庄园后方布置了一间病房,什么先进的仪器都有,还养了一整个专家团队,专门负责宅顾林灿的身体。
“他们不知道我和林烨今天回来吗?”
管家讪讪:“大概是太忙了吧……”
洗手间和饭厅就隔了一堵隔断墙,白色水晶材质,隐约能看到饭厅内的情形。
“是吗?”林涧低头擦干手,“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记得提醒他们一下。”
管家一迭声答应。
“林烨刚来,麻烦您多照顾一下,”林涧淡淡地说,“他还小,应该不需要父亲母亲再去林灿身上弥补遗憾。”
管家哑然。
林涧回到座位,林烨看了看他,“哥哥,你去洗手了吗?”
“嗯,洗手间就在那边。”林涧给他指了个方向,正巧管家走过来,他道,“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张叔。”
管家立刻应声。
“我知道了。”林烨点点头,跳下凳子,被林叔带着去洗手。
这一趟折腾下来,回基地已经是半夜了。
林涧没有走大门,直接翻墙进的。
林誉对他的限制还在,他扫脸进不去,会直接触发警报。
这个时间,基地里已经是一片寂静,各个小楼门窗紧闭,黑洞洞的窗户玻璃上流淌过水银一样的光。
到这里就不用翻墙了,林涧用基地的密码开了门,进屋的时候顺手脱了外套挂在门边,正要去解衬衫扣子洗澡,忽然察觉到什么,蓦地抬起头。
靠窗的书桌后面,谢岫白屈起一条腿坐在窗台上,腿上摊了本书,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窗外月色皎洁,却照不亮他周围的方寸之地。
他就这样坐在光暗的交界处,半个身子的轮廓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露在窗外的半边肩膀,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近乎惨白,都能和书融为了一体。
林涧停下脚步。
谢岫白听到声音,把书一合,笑吟吟抬眼看来,“回来了?”
林涧没有说话。
谢岫白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眼底一片寒凉,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不说话呢?不是又去拯救世界了吗?”
这个“又”……
林涧沉了沉眸。
谢岫白随手把书抛回桌子上,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漫不经心地笑了声:“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谢岫白歪头看着他,笑容甜丝丝的,仿佛能酿出蜜来,“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基地外是大片的松林,距离基地最近的城市建筑在几公里外,到处灰影重重,黑夜里只有基地塔楼还闪着微光,守护这座基地。
屋内没有开灯,房门投下巨大的阴影。
林涧整个人陷在黑暗里,只能看见修长的轮廓剪影,半张脸隐在暗处,露出的半张脸弧度分明,神情冷淡至极,死水深潭一样。
他总是这么冷静。
冷静得……让他感觉不到他对他之于其他人有任何不同。
谢岫白忍耐得喉咙里泛起阵阵铁锈味,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眼眸弯弯,满是温情,耐心地等待着林涧的反应。
林涧抬腿朝他走过去。
两排书架夹道,镂空书架投下一层层光影,在他身上流水一样划过。
林涧在书桌前停下脚步,那双翠色的瞳眸在晦涩的光线里沉淀成深绿色,眉心拢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似乎在踌躇什么。
谢岫白笑盈盈地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修长的五指放松地舒展。
林涧盯着那只手,微微抬起眸,对上谢岫白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那双眼睛遮起来。
林涧又朝前走了两步,距离近到两人的衣角都碰到了一起。
林涧俯下身,手臂横过谢岫白身体,把他背后的窗户关上了。
砰的一声轻响。
灯塔消失了,夜风也消失了。
稀薄的月光透过玻璃,光线暗得只能看清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林涧抬起手,指尖虚虚沿着谢岫白的脸部轮廓滑下,最后轻轻抬起他下巴,在青年晦涩的注视下,偏头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