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瀚骂爽了,长出一口气,两手插袖子里,舒舒服服又躺了回去。
林涧:“……我发现,你对他的怨气,真的好大。”
甚至比他还大。
李沉瀚幽幽道:“你以为,你爹为了陪老婆这么多年不回家,把你丢给你爷爷带,你爷爷带孩子带得火气起来的时候,都是找谁抱怨?他要在你面前装逼装沉稳,装长辈风范,背地里疯全部发到老子头上来了!最多的一个月,老子光是接他通讯,就花了一千多,这还是因为星际长途,接电话比打电话便宜一半多……”
林涧:“……”
“往事不堪回首,”李沉瀚长叹口气,一脸阴郁地说,“我还以为只有oga会被恋爱脑闺蜜用‘我们分手了’,‘我们又和好了’,‘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他真人还是挺帅的’连环暴击……结果生成alpha也不安全!”
“防火防盗,还得防兄弟生不孝子!”
林涧:“……可你这不就是在教我做一个不孝子吗?”
李沉瀚瞥他一眼:“老子过得不好,他凭什么过得好?你爷爷有的,他也得有!不能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不是这么用的!
林涧张了张嘴,被他这一套逻辑震得大脑发晕,一个字说不出来。
一开始,林涧:感觉就像爷爷还在身边
后来:一辈子没听过这么密的话
李沉瀚:都是你爷骂给我听的,我全照搬给你(玫瑰)
林涧哑然很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样……不太好。”
他平静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没必要在后果来临的时候,对着别人生气——我做决定的时候就知道有今天了,没必要因此而生气。”
李沉瀚:“啧。”
林涧看他一脸受不了翻白眼的模样,笑问:“您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李沉瀚:“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这幅闷不吭声的样子确实挺傻逼,嘴长了就要用,你一直闷着,谁知道你不痛快呢。”
林涧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绯色的夕阳烧在他的瞳孔里,金碧交加。
宛如一对剔透的琉璃。
“……我其实……说过。”他说,“我父亲有个下属,曾经救过他,受了伤不能再上战场,后来我出生,他就跟着我去了老宅那边,说是保护我和爷爷,其实就是养老,他的孩子比我大三岁,和我在一个学校上学。”
李沉瀚哼了一声,“然后呢?”
“那个孩子,”林涧手指不自觉收紧,目光低垂,盯着自己的膝盖,“他三岁之前一直生活在首都星,去了那边,不太适应,后来他长大了一点,大概五六岁,知道了他父亲和我们家的事,觉得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才被迫离开了首都星的优渥条件,来到那么一个穷乡僻壤。”
“他家祖籍哪的?”
“科尔星。”
李沉瀚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他家多富裕呢,就这?你家是穷乡僻壤,他家就是茅草屋都不如——他爹什么军衔?”
不等林涧说话,他自顾自地说:
“将级以下,除非在首都星那几个军区服役,不然基本都外派出去了,没可能一直留在首都星,但首都星那个地方……啧,只能说,要么祖上发力,要么祖坟冒烟,户籍大于个人努力,不是首都星户口基本进不去,他爹能在首都星那么多年,十有八九是因为你爹的缘故,作为副官跟着迁去首都星的,他怨恨个球,没有你们一家,他就得从小在老家玩泥巴长大——然后呢?他干什么了,欺负你?”
“他们打不过我。”林涧摇头。
“非打即骂——那就是骂你了?”李沉瀚说。
非打即骂也不是这么用的。
林涧无力地抹了把脸,“也不算,就是……他的性格比较外向,朋友比较多,就往外传了几句闲话……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他说。”
“——我父母不要我了。”
“说了好几年,后来其他同学也都知道了,他就让别人不要和我玩——他跟他们说,和我玩,会被我传染,他们的父母也会不要他们。”
“传染……这玩意儿还能传染?这帮小屁崽子长的猪脑吗?”李沉瀚怀疑自己智商了。
林涧无奈,小孩子哪里那么多逻辑呢?
他们对世界一知半解,只需要知道,传染病很可怕,被父母遗弃也很可怕,并不需要这二者之间存在什么逻辑关系。
李沉瀚:“那你呢?你干嘛了?”
林涧茫然:“我要做什么?”
“别人不和你玩,那你呢?你没有去找别人玩吗?”
“没有。”林涧说,“我也不喜欢和别人玩。不过,大概是觉得我表现得太无所谓了,他后来又换了其他的说辞——我不喜欢搭理人,他就说我精神上有问题,是个自闭症,让他们小心我,精神病人会发疯,而且杀人不犯法。”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