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欲催,燥火扑涌,冥冥不知终日。
这才是此处原本的模样。
无尽冷笑了声,望向他:“小子,你是来存心膈应本座的?”
重黎面上没有波动,将手中的半截血藤丢到了灵障前。
“这东西,是你弄到育遗谷的吧。”他用的是笃定的口气,“瑶池仙境消失后,你身在封印中,是如何操纵常羲上神的遗物作乱的?”
他一直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从苍梧渊脱身的。
无尽垂眸看了眼地上的血藤,似笑非笑地勾着唇:“南华啊……是好些年没见了,本尊是有操纵此物的能力。”
他似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他抬起手,地上的血藤缓缓浮起,竟真的又长出了一截枝丫。
但也仅此而已。
随着灵力被封印所断,血藤也掉在了地上。
重黎愣地一僵,望着那截血藤,错愕地陷入沉思。
他无奈地笑了声:“不似当年了……此物确是我所创,本也不是常羲的法器,可惜多年前我被封此处后,南华也落到她手里。与其在本座这浪费时间,不如去问问常羲……”
“若是有那个机会,我何须在这同你废话?……常羲上神封印你之后,便离世了。”重黎盯住了那双眼睛,望能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可惜什么都没能找到。
那眼中仿佛沉着一滩死水,冰冷地注视着世间。
“是吗……”他没有痛快地大笑出来,似是陷入了一阵雾茫茫的恍然中,倏地惨笑了声,“死了好啊,死了干净……死了,就不必再看到我了,她大约高兴得很呢。”
重黎从这寥寥数语里,竟听出一丝悲切,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灵障中的人无话可说般别开了脸,断了这话茬。
“有屁快放,无事就滚。”
重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背过身朝前走了两步,忽又顿住。
“天裂之事,你可知?”
坐在滚滚青雷下的人,缓缓抬起眼,似有一丝疑惑。
“好,我懂了。”重黎纵身而起,飞至悬崖半空,抬掌凝灵,剜出自己一滴心头血,于金色灵障之上,再落一道禁制,转身离去。
陵光匆匆赶到时,苍梧渊已再度被浓雾覆盖,远远便望见熟悉的身影倒在了崖边树下。
“执明!”她奔过去查看,他身上并无血迹或伤口,似乎只是昏过去了。
她立即将一缕灵气注入他眉心,速速将人唤醒。
脑子有问题的人说不出你这么离谱的话
执明幽幽醒转,因中术颇深,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
恰好东华从远处赶回,见状也吃了一惊。
“发生了什么?”陵光问。
东华提着剑,也尚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方才有一人欲闯九嶷山,我追去阻拦。”
“人呢?”
“……跑了。”
“所以你就让执明一人下了苍梧渊?”她眸中有怒色,似沉在深渊中的火,燥热,闷沉,却烧得人心尖一紧。
他看向执明,隐隐觉出一丝不对。
“我……我没有下去……”执明咬着牙,挣扎坐起,“在我拿出太阴斗之前,便遭了暗算。”
闻言,东华先想到的便是有人声东击西,要对渊底的封印下手:“可有看清来人面貌?”
执明抬起眼,先看向的却是陵光。
“看清了……就是这几日在云渺宫养伤的小子,好像叫……”
“重黎。”陵光此时的脸色,是极为骇人的。
东华怔了怔,旋即转身朝着苍梧渊走去,泰逢一挥而就,驱散浓雾,他顿然一僵。
“陵光,你过来看看。”
若非出了大事,他少有如此凝重的脸色。
陵光蹙了蹙眉,走上前,朝下望去。
只见原本的金色封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色的禁制,雾一般虚浮着,却在方才,愣是扛住了泰逢一剑。
此情此景,实在教人忧心忡忡。
执明立即以神识探之,苍梧渊深处依旧青雷滚滚,但要想探得更清楚些,却是不行了。
他收回神识,舒了口气:“里头的‘东西’还在。”
“这是什么……”东华素来沉稳,此时也有几分失措。
“好像是……一道禁制。”执明答。
“禁制……?”东华面露狐疑,“此处已有封天阵镇压,还需什么禁制?那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执明也困惑地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须对此人严加防范了,陵光,你可知他现在何处?……陵光?”
身侧的人似魂不守舍,专注的盯着半空缥缈的血色灵泽,眉头紧锁。
酆都与人间交界处,名为鬼门,百尺阴阳道,脚下有黄泉。
双峰并行,自成天门,活人路过,会迷失在雾瘴中,为虫蚁所蚀。
生魂过门,则入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