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避免不了的。
他想起很久以前,陵光同他说过,她杀过人的。
那样的眼神,他并不陌生。
“邪魔附体,能救回来的可能不大。”江疑对这种事实在见得太多,若是桩桩件件地感伤,他连笑都笑不出了,“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情况,若能先找到藏在暗中的魔族,或可不必如此。”
陵光点了点头:“再去找一圈吧,兵分三路。”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土地庙。
“天很快会暗下来,一个时辰后,在这庙前汇合。”
说罢,与江疑交换了眼色,便朝着南边去了。
“师尊!”重黎放心不下,刚想追过去,后衣领就被人拽住了。
“哎哎哎,我说小仙君呐——”江疑将他摁在原地,不让他往陵光那迈一步,“陵光又不是块豆腐,时时刻刻都得捧着揣着,这是人间,真遇上麻烦,她指不定还得护着你,你要实在不想独自一人前去查探,我可勉为其难,与你同道啊。”
“……不必了。”重黎白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唷,陵光不在就这么凶。”江疑笑道,“为人当表里如一才是,你这可有失德行。”
“江疑神君就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重黎是真烦死这人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对师尊的心思,别以为能瞒得住!”
闻言,江疑讶然,冲他眨了眨眼,“我没说我要瞒着啊。”
“其实我隔几日就同她说一遍的。”
“……恬不知耻!”重黎真想抄起鞋底子抡他脸上!
江疑却似乐在其中:“君子坦荡,何须遮掩,我并未做任何让她为难之事,她也不曾严词拒绝,我与他她之事,你在这急什么?”
在这说他已与师尊成亲,怕不是要被当做无耻之徒。
满腹怒火,只得全往肚子里吞。
江疑见他无言以对,爽朗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端的是语重心长:“待一个人好不难,难的是知道什么才是她真的想要的,小子,你连真话都不敢对她说,还有何颜面说我不知耻?与其在这动花花肠子,不如先审视自己。”
说罢,他便朝着北边扬长而去。
重黎僵在原地,紧握着双拳,久久不知如何驳回他的话。
一个时辰后,日近黄昏。
陵光自城南一路寻回来,在土地庙前,望见了坐在石阶上发怔的重黎。
他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了下去,瑟瑟萧风里,显得格外孤寂。
她走过去,默然几许。
他抬起头来,面上确有倦色,但望向她的时候,依旧是笑着的。
“可有发现什么?”
“暂且没有,城东到城西,我找遍了。”重黎起身,瞧着唇色有些淡,人也就显得虚弱。
“你一人东西都去了?”她不太敢信。
他笑了笑:“我熟悉魔族的气息,找得快些,可惜没什么发现。”
陵光蹙了蹙眉:“……江疑可有消息?”
她稍加迟疑,“我们去城北寻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我就是想对你好
重黎跟在她身侧,快步朝城北赶去。
望着她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了江疑的话。
待一个人好不难,难的是知道什么才是她真的想要的。
他回到过去,就是想救她,想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让其结束。
他这辈子撒过那么多谎,独独对她,愿能剖心掏肺。
可到头来,被他伤得最重的也是她。
他不由困惑,自己到底想要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