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帝君,这么大的事,底下的人要做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不是主谋,也有纵容之嫌。”
陵光面色发沉,默然几许,问:“天裂那日,他可在崇吾宫?”
江疑摇了摇头:“好像半月前就离开了魔界,曾有仙灵在人间见过他。”
“人间?……何处?”
“大泽沿岸,部族都城。”
陵光回到殿中时,镜鸾恰好端着换下的纱布从内殿出来。
“主上与江疑神君谈完了?”
陵光应了一声,朝里头瞄了眼:“他伤势如何?”
“好些了,颍川山主给的药很是管用。”镜鸾抿了抿唇,“就是脸色不太好。”
陵光不解:“怎么个不太好?”
镜鸾干笑:“……有点绿。”
镜鸾出去后,她掀起帘子往里头瞧了一眼。
重黎坐在窗下,正整理衣领。
诚然没镜鸾说得那么夸张,但这脸色的确不大好,沉得阴骇。
但听到脚步声,便倏地收敛,恢复如常,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惊讶,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此情此景,总觉得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儿似的。
陵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走过去:“听阿鸾说,你的伤势有所好转,毒已经全逼出来了,过些时日便无碍了。”
她不擅搭话,但这时候还是说点什么吧。
重黎垂着眼,长明灯下,衬得睫毛又密又长,像是能托起露水。
“我伤好了,你是不是就得让我离开昆仑山了?”
陵光一噎,倒也不是说心虚什么的,就是被一语中的后,莫名感到无言以对。
“今日的早点,味道不错……你同谁学的?”她不知该怎么接话的时候,便下意识地说起别的。
这一点小习惯,重黎比谁都清楚。
但她不想多言,他可以顺着她。
“自己琢磨的。”他终于笑了下起来,眸光里似有星河滚烫,温柔到沉溺,“我曾有个心爱的人在世上,她总是在外征战,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连顿饭都会忘了吃,和神尊你很像。”
“我起初也做不好,但好在我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很长,一点点学,去记住她爱吃什么,久而久之,就有了今日的手艺。”
他说得很慢,极有耐心,陵光甚至看不出,他原来是如此有耐心的人。
又或者,只是对那一个人宠爱至此。
无论哪一种,都令人心生温暖。
“她喜欢吃你做的饭?”
重黎望着她,默然几许。
“应是喜欢的,她不会做饭,经常坐在我后头,或是扒在灶台边,看我做,平日里明明是那样秉节持重的人,唯有那时候,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陵光坐了下来,与他仿若隔世般平淡地笑着。
“那她能遇上你,定是十分欢喜的。”
“欢喜……么。”他似是语塞,喉头滚动,缓缓吸气,隔了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搁在她面前。
拆了开,竟是桂花糕。
雪白的糖霜,铺在软糯的糕点上,还没解开绳子的时候,甜香就从纸缝间溜了出来。
她愣了愣,却听他说。
“食盒里放不下了,我便揣在了兜里,还好方才没有拿出来。”
那双漆夜般的眼里,似有潋滟水光,有些小家子气的听着竟也窝心起来。
明目张胆的偏宠,教她一时无所适从。
“我……并非你所想的那人。”
即便有几分相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