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
“陵光让我劝说你,但我现在火冒三丈,怕是没法好好说话,仙门中人都颇为忌惮你,这宫殿附近十二个时辰内,是不会有人敢靠近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眼底幽光如焰,倾身压过来,声音却格外平静,“就算我现在对你无所不用其极,你也只能乖乖受着,这样,我觉得很公平。”
他的手不觉中已经探入衣襟,抚过精瘦的腰,执明被激得一阵战栗,下意识地退后。
这一退,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直咳嗽。
那只手收了回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这就吓着了?”陆君陈不紧不慢地给他顺气儿,似是觉得他被自己挖的坑害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好笑得很,“斗狠逞凶这么多年,就敢要个拥抱,一点出息都没有。”
鄙薄的口气,刻薄得很。
执明被气得又是一阵咳,万万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竟有闲情如此捉弄于他。
陆君陈看着他,“怎么样,还同我争论公不公平吗?”
他坐下来,静默良久,叹了口气:“庚辛死的时候,我恨过你,但更恨自己。那日在苍梧渊,不该让你一人进去查看封印。”
他笑了笑,无奈地瞥向地面。
“过去的事,重提也没什么意义,眼下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紧,机会只有一次,你若对自己的作为尚有些许改悔之心,便随我与陵光一同入阵吧。”
执明咳得眼角发红,听见他说,“没有什么交换,也没有谁亏欠了谁,我只是在问你,可愿随我同去。”
背负苍生若是太累,他就替他背着,他只需想着他一人就够了。
执明怔怔地望着他,许久,颤抖的嘴角边,有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希望你每天想我一遍
陵光在各个宫殿间转了一圈,在祭坛上找到了屈膝而坐的重黎。
他又换回了那件漆黑的墨袍,坐在高悬的祭坛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
她走过去,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有回头看她。
舒了口气,她挨着他坐了下来。
“听说遥岑的伤势好多了。”
“嗯。”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台下的皇城,“多亏孟逢君照料,他再过几日便能出阵了。”
陵光笑了笑,默然几许,“我其实……不擅长冷战,至少比你想的不擅长。”
偶然散开的浓云,泄下一抹薄凉的月光,照在她身上,似有一层薄雾,轻轻地浮动着。
她合了合眼,又睁开,“你要是一直这么不理我,我也会有些难过的。”
重黎默然良久,唇微启:“对不起,我……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让你放心。”
陵光徐徐舒开一口气:“不放心你,我对这世间才有留恋啊……”
她忽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要是想着封天阵重启当日,设法替我入阵,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
她太了解眼前的人,正因了解,才不能让他做这样的傻事。
“我替不了你吗?”重黎眼角有些红,眸光却极亮,“连玄武那样的人都能进去,为何偏我不能?”
陵光看了他许久,不予作答,转过头望向远处。
祭坛很高,他们可以望见皇城外一片死寂的废墟。
“其实我还挺想看看上元节的朝云城的,听说花灯满街,人如江鱼,处处笑语欢声,令人流连。”
“还有东海的日出,嗟丘的青马,汤谷的扶桑花……这六界,还有许多我不曾去过的地方。”
她笑着,“还想试着多做几次桂花糕,再给你炖几回排骨汤……想做的事,原来这么多啊。”
她叹了口气,仰着脸,像是将天上的月光盛在了眼底。
许久,她握紧了他的手,被晚风吹得冰冷的指,沿着他的骨头轻柔抚过。
“有了情根之后,我发现我是个挺自私的人,不对,也许从前我就是自私的,只是没人看出来罢了。看到江疑的手记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难逃这一劫,但我头一个想到的,是如何才能说服你,乖乖听话。”
“我历经过无数生离死别,这一次最难受,我怕。”她看着他的眼睛,“怕你又孤身一人,怕你因我伤心,一蹶不振,这些比让我困在阵中与无尽永无休止地战下去还要让我害怕。光是想着你今后会如何,我就整宿整宿合不上眼。你可以说我独断,什么都替你决定好,但我依旧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