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刚起就出了这事,今日没人敢在这时候上赶着触霉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则避了。
这几日的战事兵分两路,青丘与朝云城两边各有一队人,楚长曦将朝云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人间还存活的百姓大多都退到了朝云城附近的几座城池中,受朝廷及仙门庇护,楚司湛的反应比他这边还快一步,行事做派也甚是利落,妖兽未至,几座城池的兵马部署都安排妥了。
即便凭凡人的刀剑无法力敌,好在楚司湛当年未雨绸缪,收复朝云城时,便请长潋留了护城的禁制,如今启用,恰好能解燃眉之急。
此次妖兽来势汹汹,应燃与云衡守住了其他四座城,而帝都,听闻是楚司湛御驾亲征,以天子之身坚守城门,三军气势如虹,冲锋在前,五座城池终无一落入妖邪之手,城中百姓亦无一人死伤。
与朝云城相比,青丘那边却是极难启齿的。
司幽认识长潋这么多年,少有见到他如此难堪的神色。
想来也是,整座青丘山被妖兽和血藤屠戮殆尽,他们赶到时,谷中随处可见山中仙灵的尸身,有好些已经称不上是全尸,战况惨烈,有目共睹。
他们虽驱逐了妖兽,但山中本就极为稀少的九尾狐遭遇灭顶之灾,侥幸存活的不过三头小狐狸,已经送去凫丽山暂养。
这一仗,打得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毕竟一时的胜负,终归是扬汤止沸,此次无论是青丘还是朝云城,都在对付血藤上吃了大亏,既然回到昆仑,正是想问问陵光此去凫丽山,可有收获。
在众人期切的注视下,陵光取出了步清风从地下带出的小罐,道:“这便是能根除那南华血藤的东西。”
“不知是何物?”楚长曦才上前半步,便被步清风拦下了。
陵光将罐子拿远些,免得被碰撒出来:“罐中装着的,是凫丽山地底溶洞的潭水,此潭周边生长着无数剧毒草木,经年累月,混毒无数,已成无解,凫丽山颍川山主机缘巧合,发现此毒可致血藤枯萎。”
闻言,众人似终于不着边际的厮杀中看到一丝希望,纷纷道好。
“如今妖邪当道,正是我等同力协契之时,凫丽山有此毒潭,定是为了对付那血藤而生,因果报应,实在痛快!上神,不知颍川山主可愿借用此潭,助仙门毁去那妖物?”有人发问。
“倒不是颍川山主愿不愿……”陵光面露难色,“取水那日,有人从中作梗,致使溶洞坍塌,未免瘴毒泄出,危害山中生灵,一时难以清出路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愣住,孟逢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手中的小罐:“你的意思是……眼下只剩这么一点儿?”
陵光点了点头。
众人哗然,哀叹声此起彼伏,道是天要亡我,往后怕是苦战不休。
“诸位莫急,且听我一言。”陵光喝止了四下嘈杂,“诚然仓促中只取出这一小罐潭水,却也并非杯水车薪,据载,南华血藤本是父神之妻,常羲上神园中法器,世上拢共遗留三株,一株已被颍川山主所除,两株仍在无尽手中。”
“此物虽能凭借吞吃血肉魂灵疯长,但归根到底,也只有两株而已。”
说到这,长潋眸光忽亮:“师尊的意思是……”
“追溯其源,斩草除根。”
江疑的手记
“此事说来轻巧,只怕为之不易。”楚长曦深感忧虑,一来南华血藤已蔓延开来,人间城池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如何从错综复杂的藤蔓中找到它最初的根脉,就足以令人头疼。
而来,无尽也不是那等蠢笨之人,他既然敢用这血藤,不会想不到仙门定然会不惜一切将其铲除,自是有备而来。
届时即便能找到源头,等着他们的也绝不会是坐以待毙的几根藤蔓。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众人对于血藤所知也不多,听闻竟是上神遗物,已是意料之外。
近来战事不断,各派东奔西走,折损不计其数,这昆仑都快成收容伤残的驿站医馆了,自顾不暇,还要凭这一小罐剧毒断无尽臂膀,谈何容易。
陵光也晓得他们的难处,让他们去办此事,确也强人所难。
她思忖片刻,道:“血藤的根源,由我去毁,事到如今,也无需隐瞒,这六界的命脉便是人间,还望诸位此间守住最后这道关,万不能教无尽攻破。”
众人晓得她绝不会拿此事开玩笑,震惊之后,也纷纷定了定心神。
楚长曦道:“上神放心,我等定不遗余力,守住人间。”
此后,陵光与各派细细商榷了各路兵马部署,也将遥岑等人算在其中,眼下多一人算一人,往日仇怨都暂且搁置,且渡了这一劫再言。
各派领命先后离去,最后殿中剩下的只有苏门山一派。
“楚掌门可愿留守朝云城?”陵光犹豫片刻,还是道出了这一句。
楚长曦的身份,她多少也猜出来了,他不愿涉足朝政,这么多年都从未回过帝都,他对阿湛这个子孙已是极有耐性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