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少了。
“……近来胃口不太好。”陆君陈不愿多说一句,默默放下了筷子。
胃口不好,是从孤岐山回来便开始了,霓旌姑娘说是伤上加伤,招致脾胃虚弱,这几日吃些流食为好。
但即便只是些粥点,也很难下咽,连他从前的一半食量都吃不到。
他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最清楚,无需旁人来说,这么多年,也久病成医了。
他的伤本就治不好了,根基已损,便是再养能养到什么地步?这山里的人啊,都好心瞒着他,倒不如他看得明白。
“这把剑跟着我,怪可怜的……”他忽然道。
执明没听出那微不可闻的叹惋,只道:“这把剑原是跟着上神的开天之刃,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陆君陈忽地笑了声,抬起眼来看向他,平静道:“你往后不用来昆仑了,今晨传来书信,陵光上神和长潋上仙他们明日便能回来。”
“你觉得我惧他们?”执明不悦地拧起了眉。
陆君陈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明日会去师父那儿请命,离开昆仑山,我终归是苏门山的弟子,师弟师妹们都在外参战,我怎能在此作壁上观,下山后,我便随师门迎敌,你我今后,不,你我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他目光清明透彻,不见丝毫犹豫。
执明刚给他换好一只手的药,他便起身退后,与他隔了三步距离。
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滋味,恼火?……似乎好笑更多些,琢磨到最后,又抿出一丝荒诞不经来。
就这么僵持了几息工夫,他站了起来,看向陆君陈:“你可知只要我想,可以在这里杀了你,等陵光回来怕是只能给你收尸了。”
“你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横竖我本就是个短命之人。”陆君陈淡然道。
执明听到“短命”二字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却也并未深究,毕竟于他而言,这世间所有人都只能称之为“短命”。
只需一念,他便能要了眼前人的命,但就这么杀了他,好像又太过无趣了,他堕魔后杀了那么多人,还是头一回觉得,杀人这件事,是如此无趣。
看着那把泰逢剑,他还有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这小子若是死了,怕是这辈子他都无从得解。
思量片刻,他勾了勾嘴角,朝门外走去。
临门一脚,忽又回过头来。
整间屋子空荡荡的,摆设甚少,陆君陈站在那,消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可他手里握着的,偏偏是旁人此生都拿不起的泰逢。
那道身影,显得格外坚韧,望着他的眼神,执明甚至都会恍惚。
“你……拔出那把剑,再让我看一眼。”
陆君陈不解地皱了皱眉。
“看一眼,我就走。”他决然道。
陆君陈踟蹰片刻,终握住了剑柄,只听得铿锵一声厉响,神武出鞘,刹那寒芒毕露,刺得人睁不开眼。
执明站在门边望了好一会儿,似是终于满意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转告陵光,泰逢剑和长生之血,我定会一一得到。五千年前的不周山,她没能挽救神族,如今,她也一样救不了人间。”
追溯其源斩草除根
陵光回到昆仑时,听闻长潋一行人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楚长曦安置好本门弟子后,去受伤的弟子那儿转了一圈,本以为此行归来,定有事要议,她且让步清风去霓旌那儿看看伤口可有毒素残留,自己则先赴潮汐殿。
然令她意外的是,在殿中等着的,竟是司幽。
见她进了殿便四处顾盼,司幽笑了声:“别找了,你那俩徒弟眼下都不在这,长潋去霓旌那儿了,一会儿会和镜鸾一同过来,至于重黎……我倒也不知他眼下在哪,不过以他的身份,就算魔族此次出手相助,为了你的立场明面上多少得避个嫌,估摸着一会儿也不会露面,你且晚些再去寻他罢。”
他一股脑儿地将她想问的都说完了,陵光只得尴尬地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方才听阿鸾说,你回酆都去了。”
他叹了口气:“是回去了一趟,办了些事,听说你回来了,我恰好有事要同你说。”
他正欲开口,余光却见楚长曦率一众弟子跨入殿中,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弯儿,化为一声轻笑。
“容后细说。”
楚长曦才脱下战甲,换了身素净的青衣,上前行礼:“见过上神,帝君。”
“楚掌门客气。”司幽晓得他恪守礼法,无论平日如何谈笑风生,人前尊卑从不落下,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今日,他偏头瞧了眼跟在楚长曦身后的陆君陈,挑了挑眉:“哟,陆小道君伤好了?”
陆君陈抱剑一揖:“谢帝君挂念,好些了,眼下能下榻走动,便随师长前来。”
“也好。”司幽意味深长地看了陵光一眼,“你是该多听听。”
这话似是别有深意,陆君陈听出些不对味儿来,下意识也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