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是心思磊落,还是粗枝大叶。
陵光笑了笑:“听说莳萝的母亲去得早,颍川山主带大的孩子,自是不可能悲春伤秋的,她这样也好。”
想起当初在崇吾宫,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地说喜爱重黎,到头来还是粘着她更多些,细想来,她对着世间一切的喜爱,或许都是一样的。
如此这般,心无偏颇,反倒没有那许多的烦忧。
“当年重三岁把您的元神拼凑回来的时候,我父君和幽荼帝君都不太确信您几时能醒,还会不会醒,没想到八年过去,云渺宫前的玄冰就化了,父君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莳萝在前头走着,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些年发生的事。
“您睡了八年,重三岁失踪了八年,有一回到凫丽山来,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活见鬼了……”
陵光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开口:“还不曾谢过当年颍川山主出手相助,否则我早已魂飞魄散。”
“嗐,您能醒过来就好,不然重三岁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诶对了,重三岁这次没来么?”
“没有,他率兵去了青丘,不曾跟来。”
莳萝顿觉意外:“我还以为您醒来后,他会时时刻刻守着呢,这回没闹您?”
陵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也不是没闹……临出门,被我打了一顿。”
她原本是想带他一同来的,毕竟他和颍川是故交,总是好说话些,。
可也不知是谁给这小子出的馊主意,竟将她摁在墙角,妄图靠色相让她妥协,想想那半开的领口下蜿蜒的锁骨,她脑子一热就召出了不染,好一顿揍。
她一气之下,将步清风带了出来,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脑仁疼。
莳萝似乎对重黎挨揍这事儿早已见怪不怪:“我父君说了,他这人,脸厚心大欠收拾,独独对您掏心掏肺,您这回醒过来,他定是十分高兴的。”
陵光愣了愣,会意一笑:“这倒不假。”
越是往谷中走,见到的仙灵越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实在羡煞旁人。
凫丽山极少有生人前来拜会,如陵光这般的位份就更是千年难得一遇,一路走来,引得众人频频瞩目,陵光倒不觉什么,步清风却是头一回被这么多姑娘家齐刷刷地盯着,如此直白的眼神,仿佛将他扒光了丢在人前,浑身不自在。
好一番不知所措,下意识就想同人说点什么,陵光正与莳萝相谈,他回过头,恰好看到了一直跟在后头的黄衣鹊灵,对上视线的瞬间,她急忙低下了头。
步清风审视自己的衣冠,并无不妥之处,放缓步子,慢慢退到她身旁,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在下有哪里让姑娘害怕的吗?”
这问法他自己也觉出不妥了,可眼下实在不知能说些什么。
鹊灵一僵,抬头看向他,半响,摇了摇头。
“没……”
她低语般喃喃了一句,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延维剑上,剑旁挂着一枚平安符,素色的穗子随着走动轻轻摇晃。
“这平安符……挺好看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步清风怔忡片刻,顺手拢了拢外衫,遮住了平安符,倒不是防着她什么,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啊。”
他移开了视线。
“别人送的。”
这话终还是没能聊下去,所幸他们已经入了谷,穿过湖上廊桥,便到了一座竹屋。
一身青衣的仙君坐在檐下抚琴,雾纱迷蒙,玉指如梅,举手投足,仿佛流传千年的画卷,更不必说那琴声悠远,令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云端,忘忧忘嗔。
对于一位山主而言,这屋子着实简陋了,但颍川不同,他光是坐在那,就让人觉得陋室蓬荜生辉。
那一瞬,步清风终于相信为何这么多的仙灵甘愿离开故土,到这凫丽山来,每日只为多看他一眼。
蠪蛭媚狐,可祸天下。
果真不假。
“父君!”莳萝上前,“陵光上神和清风道君到了。”
琴声戛然而止,颍川抬眸望来,那双眼比女子还要勾人,不笑而带三分媚,若笑起来,确然容易让人神魂颠倒。
都说青丘媚术最厉害的是雄狐,较之这位凫丽山主,怕是还差了一截。
二人走上前去,步清风回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鹊灵,却发现她已经颇为乖巧地留在了半途的亭子里,想来是怕操之过急,遭人厌弃,故没有再靠近。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陵光上神。”颍川笑着起身,一开口,便似是从遥不可及的云端走了下来,多了几分惹人心动的风流倜傥。
这般容姿,的确是当世绝色。
只可惜答复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口气。
“这么多年,你这处处留情的毛病就没改改。”
你可真成
颍川莞尔:“老夫也不想生得这般祸国殃民,无奈天资如此,在老夫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