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君陈略有迟疑,不愿留她一人涉险,却被楚长曦拦住。
“神尊自有分寸,你且回去疗伤要紧。”
众人躬身行礼,道声“告辞”,陆续御剑离开。
他的伤势陵光方才也告知了他,断断续续取了八年心头血,还能活着都是不得了的奇迹了,作为师父,哪能继续任由他瞎跑。
“上神多加小心。”楚长曦说罢便带着陆君陈御剑而起,率众弟子离开了此地。
望着道道剑光掠去,陵光侧目望向身后的一片狼藉,饕餮虽残,余威尚在,整片山林弥漫着甜腻的血腥气与令人作呕的秽色,她走回方才交战之处,在一堆焚烧过后的渣滓里捡起了一片墨色的树叶。
叶片锋利,与寻常草木绝不是一路,她瞧着有几分眼熟,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不染。
这叶子倒像是……
她将墨叶收入掌中,暗暗攥紧了拳,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没记错的话,方才这枚叶子就是从这个方位飞来的,她几乎是踏风而行,极快地穿过这片林子,眨眼便到了湖边。
此处离鹿城五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近来鬼怪作祟的传闻愈演愈烈,便极少有人深入此处了。
湖面如镜,四下岑寂,连呼吸声都如此清晰。
附近的气息似乎都被仔细地敛起,连鸟兽经过的残痕都已被抹去,不留一点线索,缜密得令人生气。
陵光攥着手中墨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跃入了湖中。
湖面荡起剧烈的波纹,人很快便沉了下去。
这一沉,便是许久没有动静。
殷红的血色随着湖水丝丝缕缕浮了上来,不知是饕餮的血,还是方才打斗所致的伤。
没人知道她跳下去做什么,但这湖中曾有邪祟作乱的传闻,时间拖得越久,湖面越静,直到涟漪渐渐平息下去,彻底没了动静。
林间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有一人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惊慌失措地站在湖边,瞪大了眼往湖面下张望。
然而湖水太深,什么都看不清。
他终是连衣裳都顾不得脱,就跳了进去。
春寒料峭,湖水凉得惊心,便是血气方刚的人跳下去都得抖三抖。
他在浑浊的湖水中摸索了许久,既没有找到什么邪祟,也没有找到方才跳下去的人。
焦急,不安,后悔,万念交织。
即便是上神,也难保没有一时失手的时候,何况她被冰封这么多年,才刚醒……
不死心地在湖底又找了几圈,冷不丁抬头,望见湖面好像有一道金光闪烁,他心头一紧,忙往上游。
拨开水面,迎面一阵寒风,冻得他一哆嗦,睁开眼便望见白衣胜雪的人站在岸边,手里提着一缕水鬼的怨魂,静静地俯看着他。
说不清是什么眼神,只觉得任谁被这么瞧着,都得心虚。
陵光看了他一会儿,平静道:“我以为你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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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黎整个人都懵了,错愕地望着她,比起震惊,更像是在做梦。
“……师,师尊。”
她没有多话,伸出了手:“水里冷,上来。”
云淡风轻,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好像他就从未离开昆仑山,从未走出过她的视线,她转个身,就能抓住他了。
看着眼前这只手,重黎一时恍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她拉上岸,又是怎么把他带到自己栖身的小山洞的。
断垣残壁,藤蔓遮蔽,与其说是个洞,还不如说是个废墟。
没等她走进来,他自个儿都觉得尴尬:“此处委实简陋,师尊要不还是换个……”
“不必。”她绕过他,径直走了进来,倒是半分不见外,直接动手生了堆火,这个破洞倒是让她想起八年前她作为云渺渺与他重逢的那晚了。
想起自己那会儿的怂劲儿,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坐过来,把衣裳拷干。”她拍了拍身边的山石。
“哦……”他看了看浑身湿漉的自己,稀里糊涂就走了过去。
在昆仑不告而别,如今她追来,他心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可直到这会儿,她都还不曾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看着她从乾坤兜中摸出一条棉布走到他身后开始帮他擦头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你这几日就是在这待着的?”陵光忽然开口。
“啊……嗯,我体内封印松动,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欲,恐会伤了人,呆在这也挺好的……”
“方才我对付那饕餮时,是你暗中出手?”
“用的无愧吧。”说着,她将那片墨叶丢到他手中。
他便是想否认,也无济于事。
又是一阵令人心焦的沉默,越是摸不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