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好笑,他当初居然会对这样的人感到放心不下,错过了逃走的最好时机。
沉思半响,陵光抬起头:“你所说的雪谷,可是在北海境内?”
陆君陈蹙着眉陷入犹豫:“我也不知,我前几日是在山涧旁醒来的,去时我尚未恢复意识,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一面镜子之类的东西……”
“镜子……?”陵光心中生疑。
四灵各有司掌的方位,东有青龙,西有白虎,南有朱雀,北有玄武。
但父神诏令,故而他们大多时候都是长居昆仑的。
就像她当初离开了天虞山的行宫,玄武在北海境内应当也有一处居所。
东华的岳山宫和庚辛的西皇宫她都曾去过几回,但独独执明的神宫,她只是有所耳闻,却从未在北海皑皑雪原上寻到其踪迹。
她本不是好奇心旺盛之人,庚辛倒是曾玩笑似的打听过,却总是被模棱两可地搪塞过去。
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探听这件事了。
没想到这八年,陆君陈和敖洵就被关在那。
“我逃出生天,却不知敖洵殿下往后处境会如何。”只他一人脱逃,他多少有些难安。
陵光若有所思地望着篝火,静默几许,道:“若他真是东华的转世,执明断然不会害了他。”
听了他的说辞,她暂且松了口气,敖洵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执明不肯放人,东海那边委实难以交代。
且执明做了这么多,不可能安于现状,她是见过敖洵的,无论那会儿她有没有记忆,事后回想起来却并未觉得他与东华有何关联,反倒是眼前的陆君陈身上,有几分故人的影子。
执明其人,看似淡然,却是四灵中最为固执己见的一位神尊。
他想寻回的是东华,而不是一个像东华的敖洵,如此一来,他势必会想方设法将其复活。
而这世间能做到这等事的,唯有长生之血。
想到这,之前发生的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
只是令她觉得蹊跷的是,以一个凡人的心头血,真能修补好东华的元神?
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消瘦的青年,神态神韵,举手投足,称不上如何雅正高贵,却细致入微,莫名教人觉得很是温柔。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能在被剜了八年心头血后,还活了下来。
“鱼烤熟了。”陆君陈打断了她的揣测,给她递了一条鱼。
陵光暂且将心中疑惑搁置一边,礼尚往来地也把自己这边的一条递给了他。
二人各自拿着鱼,咬了一口,不约而同地拧紧了眉头,抬眼看向对方。
“这鱼……”
“怎么这么难吃。”
陆君陈尴尬地看着她:“我的手艺没这么差吧?”
表情如何这么嫌弃。
“烤一条鱼而已,我的有那么差吗?”陵光瞧着他的眉毛都快撇成八字了,不信邪地拿起手边的另一条尝了口,莫说咽下去,一口含在嘴里都险些吐出来。
:谁说他生性残暴
陆君陈一脸苦笑地从手中的鱼身上扒拉下一整片焦黑的鱼鳞,在她面前晃了晃。
“陵光姑娘,你真不是故意的吗?”他问得十分真诚了。
陵光面色一尬,眼神游移:“烤鱼……还要刮鳞啊?”
说出去谁信呢,堂堂上神,战场上无往不胜,今日烤条鱼居然连鳞片都没给刮。
“别一个劲儿说我,你那条也诡异得很。”她不服气地指了指自己手里啃了一口的鱼。
“怎么会,师父还夸过我的手艺不错……”陆君陈自信地拿起手边另一条,咬了一大口,整张脸顿时皱成了一团,“……怎么这么苦。”
不仅是苦,苦中还带着一点莫名的酸,酸中又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糊味儿。
实在是,难吃得半斤八两。
“我对不住我师父。”
“我也苦了我两个弟子。”
二人心领神会地互觑一眼,对各自的手艺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阵尴尬的沉默竟还是陵光先笑出了声。
说实话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在此时发笑,想放声大笑的冲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油然而生,连带着陆君陈也忍不住捧腹不已。
火上的鱼瞪着大白眼,仿佛在看两个傻子。
这种无所顾忌的感觉,已然多年不曾有,陵光看着眼前笑得有些喘不上气的青年,脑子里浮现出的那张脸,却是曾经的东华。
自在洒脱,温柔解意,简直不像位神尊。
陆君陈笑起来的时候与他极像。
时隔多年,她竟在一个凡人身上,寻回了当年的感觉,委实不可思议。
“说来陵光姑娘如此了解昆仑的事,是从昆仑山来的?你说你不是凡人,难道是昆仑山中的仙灵?”陆君陈缓了缓,忽然问道。
陵光没想到他兜了一圈还记的这茬,关于她的身份,眼下还不便张扬,她也不想以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