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剑没有挪动过位置,仍旧摆在原处,半截落在血迹上,半截几乎还是干净的。
她从案边缓缓踱到门后,反复打量着这两摊血迹和地上的璞玉剑,而后问:“人死时是如何倒下的?”
长琴回想片刻,指了指案边那滩血,道:“头朝着案台,侧卧而亡。”
“手中可有利器?”
“无。”
“地上的血可有人动过?”
“案发后一直维持原样。”
陵光点了点头,屈下身摸了摸黏腻的血迹,沉思须臾,嘱咐长琴:“将这两滩血围起来,今日到明晨,任何随意靠近这两滩血的人,不问缘由,立刻擒住。”
“这是为何?”长琴不解。
她顺势捡起璞玉剑,夕照残影,窗下幽寒,沉默几许,方道:“擒住便可。”
说罢,转而看向长潋:“尸体何在?”
长潋瞧着她脸色不好,暗暗吃了一惊,忙道:“师尊随我来。”
事发突然,昆仑也没个陈尸处,只得将人暂且挪放到胧霜阁附近的隔间中安置,孟逢君和余念归守在外头,暂且没有瞧见闲杂人等接近。
见他二人过来,门前几人先后迎上来行礼。
陵光苏醒后,并未时常在山中走动,故而在场弟子中,当真认得她是谁的只有孟逢君和余念归,其他人在听长潋唤了声“师尊”后才晓得她是何人,按捺不住地悄悄观望,能一睹传闻中的四灵之首,那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于这点小心思,陵光并未放在心上,转而询问孟逢君:“今日可有旁人来看过这具尸体?”
“苏门山楚掌门和我父君和少阳山孟府君来过,还有两个中皇山弟子。”孟逢君答道。
“人放进去了?”
“不曾。”她摇摇头,看向长潋,“掌门叮嘱过,让我等守住这道门,任何人不得入内,自是谁来都一样拦下的。”
她脾气虽冲了些,但行事素来稳妥,有一便说一,她说没有人进去,那定是一只苍蝇都进不去的。
“尸体就在屋内,师尊请。”长潋示意守门的人让开一条路,走到门前,迟疑了一瞬,推开了那道门。
血腥气与尸体的酸腐味儿混在一出,飘散出来,颇为浑浊。
靠门近的几个弟子都忍不住捂了捂口鼻。
陵光面不改色地跨过门槛,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台阶下的二人:“你们一同进来看看吧。”
孟逢君一愣,与余念归互觑一眼,默默地跟了进去。
死尸不宜见光,也不宜受风,否则会加快腐烂的速度,故而她们进去后,门便从外头关上了。
屋中静得人毛骨悚然,昏黄的暮光透过薄纱,照在早已熄灭的灯上,尘埃缓缓浮动,一切都像是溺在深海中的棉絮,愈发地沉重。
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屋中的的血腥气更为浓重,虽说昆仑的较之凡间更冷些,但距此人毙命已有数个时辰,尸体还是隐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在封闭的屋中久积弥厚,打开门便扑面而来。
隔间并无卧榻,亦或是桌椅之类的东西,尸体被平放在地上,身下垫了张毯子,身上的血还不曾干透,暂且也没有让人来清理,能清楚地看到胸口的剑伤与大片大片洇开的血。
干脆利落的一剑,穿心而过,应是没有丝毫痛苦的。
这一剑毙命的做法,确实像重黎的手笔。
看着这具正值芳华的尸体,谁人不叹惋。
陵光缓缓俯下身,面不改色地翻看尸体身上染血的布料与伤口附近的皮肉,与璞玉剑仔细比对。
长潋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诚然在她回来之前,他便来看过,但如今由她亲自验尸,着实心存忐忑。
“师尊,如何?”
陵光眉头紧锁,并不作答,只看着手中长剑,久久无言。
璞玉是她亲手打造的,剑身几寸宽长,侧锋厚薄偏差,无人比她更清楚。
这道伤口,就是出自此剑。
只是这剑柄上的血迹,似乎少了些。
是手法娴熟,还是
“是谁将尸体搬过来的?”
孟逢君答:“是我与几个师弟。”
“还有谁?”
四下沉默几许,余念归上前:“还有我。进门时,我以为人还有救,便急着上前查看。”
陵光看了她一眼:“你与此人可相识?”
“她是年前入山的外门弟子,姓陈,单名一个蕙字。”余念归叹道,“听闻是个性子内敛的,平日里话少,内门中与她相熟的人不多。外门弟子多居侧锋,归端华长老司管,不知她今日为何突然进了主峰,我路过时问了她几句,她只说要去胧霜阁答谢方才给她指路的公子,便急着走了,我也不曾多想,岂料转眼竟发生这种事”
“外门弟子如何进得了主峰?”孟逢君蹙起了眉。
“不知。”余念归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这几日诸多门派弟子来往山中,咱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