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才反应过来,“重黎?”
司幽满脸写着“好一句废话”。
“且不管你还认不认这个徒弟,他如今可是魔尊,别说眼下这尴尬的局面,即便仙魔二界关系缓和,甚至到了见面来句今儿吃了啥的地步,你也得有所顾忌啊。”
陵光眉头微蹙:“顾忌什么?”
司幽觉得自己操心得脑瓜仁疼:“将魔尊留在昆仑山,终究缺个名义,你须得三思。”
闻言,她沉默了须臾。
正当司幽以为她在认真思量他的话,且可商量的时候,她忽地抬起眼,反问他:“没记错的话,昆仑是我的行宫所在吧?”
“如今这世道已经变得堂堂四灵须得看别人脸色行事了?”
“倒也不是这意思,这不是担心你被人嚼舌根”司幽扶了扶额,“行了行了,当我没说,你爱留谁留谁,横竖那帮人合起伙来也打不过你。”
世道再变,还不是成王败寇,谁能耐谁说话。
担心她被说闲话是假,他更忧虑的是她对那小子的态度。
诚然这几桩案子发生的时机是巧了些,可她这次醒来,总觉着花在那小子身上的心思是不是太多了些
出了鬼市,便是奈何桥。
站在桥上,便可望见涓绵三百里的忘川河,之前站在河边的女鬼已经不见了,至于她是等到了良人,欢欣而去,又或是终无归人,绝望地饮下了忘忧汤,就不得而知了。
如司幽所言,她能做的只是在最初伸出手,结果如何,机缘所致。
可为苍生千万死,只愿为一人而活,或许这才是那女鬼的归宿吧。
只愿来生,肩上再无重担,得以轻歌快马,勇敢去寻自己所爱。
再看自身,她活过千年万载的光阴,或许从未正视过自己活着的理由。
“司幽,你说有了牵挂,是好事还是坏事?”
毫无征兆的一问,令司幽怔了怔。
却见她望着桥下忘川水,忽地笑了起来。
“我从前无论是一人上战场,还是独坐山崖上,一点也不觉得孤独,我也不知如何去牵挂一个人,为何去牵挂一个人,当初让你为我种个情根,也只是一时兴起,压根没想后果会如何。”
她顿了顿,舒了口气。
“如今想来,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决定了。”
从无心到有心,从百丈高寒,到十里红尘,人间百态,丑恶与善良,都看了个遍,兜兜转转,何其精彩。
七情六欲并不似她所想的那样狭隘,神博爱众生,正因为无有偏颇,全凭天道定论,反倒更接近无情。
她从前甚至不知一个人的手,原来可以那么温暖。
她于长梦中无数次地问过自己,神,不能有情吗?不能留恋某一瞬吗?
不能对漫漫长生感到迷茫吗?
不能害怕孤单吗?
不能牵挂某个人吗?
“你是这么觉得的?”司幽确实没想到,不如说他以为她会后悔。
“我不知,不知该怎么说”陵光叹了口气。
云渺宫前,她望着重黎精神抖擞地跨出门去,晨间那些不快的质问似乎都未曾放在心上,背影挺拔如松,步伐也轻快,可门外天光朦胧,仿佛罩了一层薄雾。
他走进那雾气中,莫名也变得虚渺。
她忽然就觉得忐忑不安起来。
原来孤单,是将某个人放在心上之后,才会有的感受。
无数萤火从火红的花海中逆流而上,她转过头来,毫无预兆的冲司幽展眉一笑,用从未有过的郑重口吻对他道。
“我还不太确信这算不算凡人所说的爱,但我应当,是很喜欢他。”
司幽:总之就是非常酸!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杀吗!
:血债
血色,从高悬的滴漏上落下。
落入漆黑的深渊。
在深渊中缓缓化开,化出一片瓢泼血海。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冷,像是行走于百丈冰层之上,被血浸透的躯壳,快要溺死在渊底。
断肢残臂泡在血中,头颅在其中浮沉,思绪似是也被拖入这混沌中,被搅弄得昏沉。
黏腻的血腥真实得可怕,如野兽的利爪,疯狂地撕扯开善意的外壳,勾起了沉在最深处的杀欲。
重黎茫然地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紧握的无愧,墨藤上血迹斑斑,将黛色的叶尖儿都染得通红。
璞玉掉在血海岸边,在潮汐般汹涌的赤浪中颤动。
心似璞玉,可雕可琢。
无愧天地,无愧于己。
当年教诲犹言在耳,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狠狠刺了一下,他将无愧丢在了血泊中,避如蛇蝎般匆忙后退。
剑和鞭都在岸边,他只能往身后退,走进越来越深的血海里。
脚下被忽地一绊,他猝不及防地跌坐在血中,掌心一片冰冷黏腻,方才绊了他一下的“东西”从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