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或许是吧。”他挤出了个尴尬的笑容,“毕竟做爹的连他的来历都想不起来,实在愧对这孩子。”
提及这段,他抖一激灵,狐疑地看向她。
“师尊如今是恢复所有记忆了吗?”
“啊嗯,差不多都想起来了。”陵光怔了怔。
“那这魂胎的事师尊可还有印象?”他忽地站起,宽阔的胸膛像是一堵墙,直挺挺地杵在了她面前,认识他这么多年,陵光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如此腼腆为难的神色,抓着头发,纠结了许久,磕磕巴巴地问,“弟子记性太差,想了八年,还是没能想起何时何时冒犯了师尊,师尊师尊要是记得,能否告诉我原委?若师尊觉得不好意思,提示我一句就行!”
说到最后,他难免有些着急。
孩子已经没了,他不愿再这么糊里糊涂的。
他不记得的事,陵光说不定是记得的。
这些年他四处打听过,魂胎虽与凡胎不同,但也没有霓旌说得那么玄乎,碰一下就怀得上,说到底还是得得有个过程不是。
可他就是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同她有了首尾,想知道自己几时如此忤逆不肖,大胆到连她都敢动了。
若是真的,莫说事后想不起,他怕是一日都要想个回!
陵光没想到这人说起话来竟如此不知委婉,说难听些简直不要脸,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压着心头莫名而起的火气瞪了他一眼:“你你知不知羞的!哪有你这么问的?”
重黎急急地问:“师尊记得?”
“不记得!”她咬牙切齿地攥紧拳,耳尖烧得发烫,别看脸不想看他。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惯会惹是生非,招她不快的少年,如此挺拔刚毅,站在她面前有如劲松,稍近些,便能轻而易举地撩拨起沉在寒冰下已有数千年的心思,将她还是云渺渺时的眷恋欢喜一股脑儿地勾出来,多看一眼,胸腔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不知披肩地烧。
偏偏他问的又是这等问题,教她如何答?
呸,就数他皮厚!
于是她不耐烦地信口胡诌:“大概是在哪碰了一下就不小心怀上了。”
他若是没查过魂胎怎么怀的保不齐就信了呢。
看着她悻悻的脸色,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晓得她脾气素来不好捉摸,从前在昆仑的时候就喜怒无常的,有时突然就不理睬他了,他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自个儿嘴又笨,说不出好听话儿来,只能变着法儿地试着哄她,琢磨些好吃的送去云渺宫,让她早日消气。
如今看着她板起脸,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慌。
四下静默良久,陵光从眼角的余光里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低着头,一脸的挫败,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片薄帘,在疲倦的眼下铺开淡淡的影子,有些无力地细颤着。
他叹气的声音,想一根无形的针,刺在血肉里。
他说:“师尊,你是不是还怪我?”
“我知道我这些年,早些年,都做了不少混账事,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不配叫你一声师尊,让你失望透顶,不配出现在你面前,但我我如今想变得好一点了,我想改过,重新来过,我知道有些事弥补不了,你不原谅我也好,厌恶我也罢,我只是想靠近你一点的时候,不那么自惭形秽,我只是很想很想陪在你身边”
他这些年独自一人,走在海边看日出的时候会想到她,站在树下发呆的时候会想到她,看着天边晚霞的时候还是想到她,无时无刻,无所遁形。
越想,越觉得心疼,越觉得难受。
从前恨她,觉得她怎么都错,都是假惺惺,如今想起来的,却全是她对他的好。
一日日,一年年,那些记忆清晰到根深蒂固,再也无法从他心上拔出去,一人前行,只觉什么都是晦暗的,沉重得几乎将他压垮。
我一直在脑补三岁大庭广众问陵光孩子咋来的,然后被不染抽得上蹿下跳的画面
这两天有小可爱在问师尊复活后跟云渺渺有了很大差别,关于这一点作者菌解释一下,首先,不是师尊不像渺渺了,渺渺的性格是师尊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师尊作为朱雀上神在昆仑山活了这么久,性格不可能很跳脱,早年刚诞生于世的时候,是何渺渺很像的,但经过了这么多,她不会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样去思考,作为神明,会更加稳重。
而且师尊刚刚活过来就下山去找三岁,作者菌看来,心情肯定是很焦虑的,找到人之后又放松下来,但要说马上就在三岁面前变得跟小怂包云渺渺那样,师尊的脸面往哪搁呀?
师尊现在是有情根也有所有记忆的,会比前世更有人情味,这种人情味不会一股脑儿地泄洪似的涌出来,而是会在日常相处中一点点表露。
或许是因为这样,小可爱们才觉得她和渺渺相差诸多,其实这是正常的,活了千万年的上神和活了三世的凡人,自然有很多不一样。
渺渺也是师尊,是她的一部分。